「來來來，咱們今天也是來光顧周小姐的生意，也別光說話。」楊笑指著桌上的酒瓶，「你以前不就喜歡喝酒麼！來，只要你把桌上的這些酒都喝了，我就把你今天晚上的酒都給包了。」

「區區幾十萬而已，楊少這點錢還是有的。」孫玉枝掩嘴笑著，「周小姐不用擔心。」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今天來，就是為了看她的笑話。

她伸手去拿酒。

一整瓶的威士忌。

她開了瓶，卻被小晚攔住，「你瘋了，這酒不是讓你這麼喝的。」

「喲，周小姐到這兒還能玩姐妹情深呢？」孫玉枝一腳踹開小晚。

「別動她。」周燕安握著酒瓶，按捺住往孫玉枝頭上招呼的衝動。

似是被那樣的眼神所懾，抓著小晚的那兩個人下意識得鬆了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根本無需再懼怕周燕安，想起剛剛下意識的鬆手，越發覺得丟人，索性對著她呼喝，「喝不喝？要是不喝，這生意就給別人做。」

包廂里的每個人，都帶著惡意。

他們需要她在面前示弱，狼狽不堪。

辛辣的酒液灌入她的喉嚨，她忍著胃裡的刺痛灼熱，在眾人的譏諷嘲笑聲中，喝了三分之一下去。

冰涼的酒液順著她的嘴角滑落，沾濕了身上的白色襯衫，微微映襯出玲瓏有致的身形，因為朦朧，更見風致。

這激起了楊笑血液里的暴戾因子。

他一把抓過周雅安的長髮，逼著她抬頭，將瓶中剩下的酒盡數都灌進去。

包廂里迴響著楊笑張狂的笑。

「咳咳咳——」

她開始猛烈得咳嗽起來，咳得連眼角都溢出了淚水。

「周雅安，你從前不是最清高！除了周晏生，你誰都不放在眼裡，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落在我的手裡，被我折磨吧！」

她的臉，因為激烈的咳嗽而變得潮紅。

優雅的脖頸泛起了青筋，連帶著胸脯劇烈得起伏。

楊笑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猥瑣起來，伸手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感覺到危險的迫近，周燕安一把推開了楊笑。

「安安，快跑！」

小晚試圖推開抓著自己的人，卻被抓得更緊。

所有的人都在楊笑的示意下，攔在了包廂門口。

晦暗的燈光下，周燕安察覺到身上有些不對勁，站都站不穩，包廂里的一切似乎都在眼前晃來晃去。

「安安，你怎麼了？快跑啊！」

小晚的呼喊聲聽著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像是在近前，又像是來自遙遠的時空。

她的面前，是一張放大的臉，那張臉，笑容猥瑣，眼神之中燃燒著慾望的光芒。

她無意識得掙扎著，越來越多的手伸過來。

肋骨處的傷口隱隱得又開始疼起來。

黑暗在向她聚攏。

「砰——」得一聲，是什麼東西重重倒地的聲音。

「周大少，我……」

有慘叫響起，再然後，她便什麼都聽不到了。

醒來，是在一處陌生的房間里。

她的手背上，還扎著針。

冰涼的液體一點一點循著她的血管進入她的身體，她下意識得想要坐起來，劇烈的頭痛讓她差點又摔倒在床上。

房間外，似乎有人在說話。

「她的胃很不好，曾經胃穿孔過，其他各處也有舊傷，這幾年看來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好。」

外頭，沉默了許久。

「別讓她死了。」

寂靜中，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冷漠又殘忍，「她的罪，還沒有贖完。」

周晏生。

她蜷縮起身體，抱著膝蓋坐在床腳，將腦袋埋進去，就像從前在監獄裡那樣。

外頭的陽光灑進來，卻無法讓她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暖意。

護士進來給她拔針，見她醒了，稍稍愣了一下。

「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靜靜得問。

護士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徑直出去了。

醫生很快跟著進來。

是個很年輕的醫生，二十多歲的樣子。

「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她又問了一遍。

「周小姐的身體損耗嚴重，可以在這裡多休息一段時間，等養好了身體再走。」

避重就輕的回答。

有人要把她關在這裡？

「不需要，我現在就很好。」

她才剛從監獄裡出來，她絕對不要再被關入另一個牢籠中。

周晏生不會放過她。

她不想自己一直到臨死前，都被關著。

「我現在就要走。」

她掀開被子下床，還沒等她跑到門口，護士和女傭便圍上來，攔住了她。

那些人的臉，和監獄裡那些人的臉，恍然重疊在了一起。

腦袋裡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響著——

「你該死！」

「你早就應該去死！」

「去死！」

聲音充斥著她的腦袋，佔據了她所有的思想。

她慘叫著抱著腦袋，瘋狂得敲打著，想要把腦子裡的聲音都給趕出去。

「滾啊——滾！」

她下意識得尖叫。

巨大的刺激下，她爆發出了極大的力氣，將擋在面前的人盡數推開，卻在樓梯前，因為思緒混亂一腳踏空，當場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