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諶在賭她心軟。

顧諶贏了。

沈喃脫掉高跟鞋，光腳在鞋櫃里翻了一下，本想找一雙宋琰的拖鞋，可意外翻到了自己的拖鞋。

規規整整的放著。

她垂下眼，怔愣片刻，才取出來換上。

宋琰的休息室陳設非常簡單，大概是顧諶格外照顧他的原因，面積也大，沈喃環視一周，沒看出與之前的區別。

這個人東西少，無外乎是藥品和簡單的洗漱用品、衣物，還有糖果。

沈喃翻了一點出來，放在茶幾上，自己坐在一旁，目光盯著沙發上昏睡的人發獃。

顧諶說讓他睡一會兒就好，他平時給自己的休息時間太少了，工作強度完全高於他身體狀況所能夠支撐的，多睡一會兒是好事情。

沈喃再問及這人身體如何，顧諶就不說了，只丟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沈喃自己去問。

特喵的……

她自己去問？她問什麼？怎麼問？顧諶委實是個豬腦子。

宋琰睡得不太an穩，眼瞼不停的顫動，似是想醒，又醒不太過來。

沈喃幹脆盤腿坐在沙發與茶幾空隙的地板上，探出一顆腦袋，輕拍著這人手臂安撫他。

平心而論，自己一慣活的隨心所欲，壓根不會有矯情和跟自己較勁的時候，所以在對於宋琰這個人上，她試了又試，想了又想。

最後不得不敗給了現實。

顧程說的對，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並不能夠共情對方的經歷和苦難，也因此會衍生出難以解釋的誤會和麻煩。

她長久活的自我，身邊也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很難去與宋琰這樣的人做到相處的親密無間，如果走到那個程度，就會習慣性的想要掌控全局，潛意識覺得兩人思想同步。

而在這樣的過程中，一旦出現細小的分歧，都會她難以接受。

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的。

在與阮卿瑜一起玩的那段時間裡，沈喃非常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

真正好的感情是一定會讓雙方都得到滋養的，阮卿瑜喜歡沈喃的優雅漂亮，喜歡沈喃在山間寫生，喜歡沈喃身上經年累起的貴氣。

而沈喃卻是喜歡阮卿瑜的鬆弛感和自洽。

倘若她能夠與阮卿瑜擁有一樣的心態，那麼……多年前，也就不必因顧程的背棄而低落那樣久的時間了。

這世上之事，所遇之人，自有它的規律，合則盡情享受，分則體面告別，接受一切發生。

不論誰出現，誰離開。

沈喃晃神的空隙里，聽到宋琰喊她名字。

「喃喃……」

「哎？」她下意識答應，抬頭去看：「你醒了……」

嗯？沒醒。

沈喃又愣了一下。

宋琰似乎在做噩夢，下意識抬手，想去抓握什麼，沈喃怕他磕到茶幾上，幹脆合住他的掌心，給他握著。

嘶……這麼大力氣，好疼。

「好了好了，你做噩夢了，沒事的，沒事的啊——」

沈喃輕輕撫著他的肩背，絮絮叨叨的安撫他：「放鬆一點，不用抓這麼緊，我又跑不了。」

「宋琰！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