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消息放出來的那一天，沈喃將離婚證曬了出去。

她與做媒體的朋友通了個電話，剛說了沒幾句，那邊就告訴她，事情有些不對。

「沈喃，有人在我們剛剛發出去之後，放出了宋氏對於那個一直隱身的長子進行多年虐待的事情！」

「有視頻！還有……他們家逼迫你離婚的語音！」

「是宋家那個小兒子爆的，他還發了聲明！」

「沈喃，數據暴增，輿論開始不受控制！」

「……有人在背後做推手。」

一瞬間里，沈喃開始覺得手腳冰涼。

她很多年前就見識過語言暴力的力量，那個時候網路尚且不發達，但人言可畏，學校里不過幾百人，一人一句，就足夠將一個人徹底擊潰。

她和安娜一同站在人群里，親眼見到那人一躍而下，跳入河裡。

花兒一樣的年紀里，最該怒放的生命，卻徹底終結在了盛開的時候。

沈喃至今仍舊記得那種惶然的感覺。

「宋琰……宋琰！」

她掛了電話，迅速疾奔出去，四下看了看，目光不斷的搜尋那個人。

「宋……」

轉頭拐角時，不留意撞見了那人。

「怎麼了？」

男人摸摸她的腦袋，見她神色不對，也不由自主凝重起來：「出了什麼事？」

沈喃怔怔望著他：「你去哪兒了？」

「洗手間啊——」

宋琰回頭，略抬了抬下頜，示意身後不遠處。

沈喃順著望過去，片刻之後，才恍惚著找回身體的知覺。

明明是大太陽，她方才卻覺得手腳冰涼。

「喃喃，到底出什麼事了？說話！」

宋琰從未見過她這樣倉惶的模樣，忍不住擰起眉頭，聲音也沉下來。

「沒……沒事。」

沈喃定了定神，「我們回家，就現在。」

關心則亂，腦中一瞬間疊起風浪讓她一時間無法思考什麼，直到坐進車裡，熱意漸漸沁入，她才察覺掌心滲出的冷汗。

陽光明媚，宋琰開車，穩穩的往家的方向走。

沈喃間隙里轉頭看他。

有些時候，自己其實是看不透這個男人的。

他性格沉穩，話也不多，日常生活枯燥又無趣，單調刻板，看不出心思如何。

眼觀不能夠窺見一個人的全部內心。

他到底是宋家出來的人，是被許家長輩親自教養長大的，即便身體不好，自小受盡冷待，也不至於是什麼也不懂的境況。

沈喃一路上都非常沉默，罕見的沉默。

宋琰也沒問，如同往常一樣到家停車，給她開了車門，與她一同回家。

兩人出門一趟，不像是去民政局離婚，倒像是最尋常不過的逛個超市。

「宋琰。」

沈喃靠著門框，低頭看那人換鞋，腦中突然劃過什麼，語氣出乎意料的冷靜：「是你。」

「你在騙我。」

她想了一路，究竟紕漏出在哪裡。

按道理來說，倚著她的計劃，不會有什麼意外。

「顧諶也在騙我，你們兩個是故意的。」

這樣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

是她太信任他們兩個人了，以至於毫無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