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庸沒發現，自己在問完這句話後，對面人看他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沒有，」沈之霈低低笑了笑，說：「你昨晚，很……可愛。」他刻意拖長了聲音，一雙眼睛直白的盯著吳庸，把人看得渾身不自在。

如果徐扇景在這裡，又要開始大呼小叫了。沈之霈每次開屏的時候都是這副鬼樣子。

快三十歲的人了，竟然還會被誇可愛，吳庸莫名的覺得有些羞恥，「沒、沒有就好。謝謝老闆昨晚給我換衣服，給你添麻煩了，真的不好意思。」

腦海里又開始自動播放昨晚浴室里的畫面，沈之霈沙啞了聲音，「不麻煩，畢竟，我也收了利息。」

吳庸有些疑惑的眨眼，不明白他口中的利息是什麼。沈之霈也沒再多說，轉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談對象了嗎？」

話題跨度有些大，吳庸漲紅了臉，「老闆怎麼、怎麼突然問這個……」

沈之霈：「好奇。所有到底有沒有？」

吳庸有些難為情的低下頭，身上揮之不去的自卑開始瀰漫出來，「沒……像我這樣的人，沒有人會喜歡的。」

沈之霈放下筷子，看著他皺起眉，「什麼像你這樣的人，你是什麼樣的人？」

吳庸笑得自嘲：「沒錢，沒本事，也不會說話。」還有那樣一個家庭，又有誰家女孩兒看得上他，萬一真的有，人家父母也不會同意自家女兒跟他這樣一個人在一起。

「我不這樣認為。」沈之霈突然開口。吳庸抬頭，對上他認真專註的目光。

「雖然我們相處時間不長，但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溫柔，很能幹的人。」

吳庸有些不可置信的反手指向自己，「我？」

沈之霈點頭，「對，你。在你來之前，我每天都過著上班下班的無聊生活，家對我來說，就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但是你來了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吳庸：「變了？」

「有了熱乎不重樣的三餐，散發著清香的被褥，一直盛開的鮮花……這個家，變得有人氣了。」沈之霈目光誠摯的看著吳庸，說，「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吳庸。」

「你沒你說得那麼不堪，相反，你很優秀，你身上有著別人看不到的光芒。吳庸，能被你喜歡的人，一定很福祉。」

吳庸被他誇得暈乎乎的，臉頰浮起興奮的紅暈，雙眼發亮，「真、真的嗎？！我真的有你說得那麼優秀嗎？」

從來沒有人對吳庸說過這些，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陰暗處的苔蘚，見不得光，也不配擁有光。但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並不是這樣的，他也很優秀，他也可以值得誇獎。

「老、老闆，」吳庸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又被他狼狽的揩去，「真的、真的謝謝你。」

沈之霈沒想到自己本來是誇人的，結果還把人給惹哭了。說實話，他之前一直覺得掉眼淚的男人都很沒用，直到看到吳庸的眼淚，他才明白過來，原來這種事，是分人的。

「不哭了，我這難得誇人一次，誇哭了算怎麼回事？」

吳庸拿著紙巾胡亂的擦著臉，聲音悶悶的，「我就是，我就是感動，對不起老闆……」

等到吳庸好不容易平復好情緒，一雙眼睛已經紅成了兔子眼。沈之霈移開眼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把人嚇走。

「不哭了吧？」沈之霈問他。

吳庸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不哭了，對不起老闆。」

沈之霈：「不用說對不起，那我們繼續剛才的問題？」

「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吳庸沒想到這個話題還沒繞開，見對方一直盯著他等他回答，他只能擰著眉苦惱的想，「嗯……越普通越好吧。」

沈之霈：「什麼意思？」

吳庸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就很普通，所以也不要求對方有多優秀，兩人一起奮鬥，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嗯……最好有一個孩子……」

沈之霈越聽心裡越沒底，都考慮到孩子了，他還有希望嗎？

進了書房，沈之霈想了想，還是給徐扇景打了個電話。

「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啦？」

沈之霈：「我有些事想請教你。」

難得什麼都懂的人有事想問自己，徐扇景一下就來了興趣，「哦？你說。」

沈之霈：「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

「等等，」徐扇景打斷他的話，「我怎麼覺著這開場白有些耳熟？你說的那個朋友，該不會說的是你吧？」

沈之霈：「你聽還是不聽？」

徐扇景：「聽聽聽，你繼續說。」

「他最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是經過他的試探，他發現對方不喜歡他。」

「我有問題。」視頻對面的徐扇景乖寶寶舉手提問，「你那朋友是男的？」

沈之霈：「嗯。」

「那他喜歡的人也是男的？」

「嗯。」

徐扇景拖長了聲音，「哦~~~我懂了。」

沈之霈被他那奇怪的目光看得渾身不對勁，「你懂什麼？」

徐扇景：「沒，我猜你那朋友喜歡的那人一定是個直男。」

「所以呢？」沈之霈皺眉。

徐扇景：「什麼所以？我勸你還是和你那朋友說一下，讓他儘早放棄吧。」

「為什麼？」

徐扇景：「什麼為什麼，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掰彎直男的可能性比火星撞地球還小，你就別造那個孽了。」

沈之霈：「不試試怎麼知道？還有，是我朋友，不是我。」

徐扇景：「啊好好好行行行，你朋友你朋友。」他就沒見過那麼死要面子的人。

就不該給這人打電話的，一點建設性的意見都沒有。沈之霈掛斷電話，一個人在書房坐了好久。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晃吳庸已經來到沈之霈家快半個月了，再過兩天就是元宵節，沈之霈家裡打來電話讓人回去，沈之霈一口給拒絕了。

吳庸不知道電話對面說了什麼，只知道沈之霈從書房出來後心情就變得有些不好。

除他來的第一天，這還是吳庸第二次看到對方面無表情的模樣，像是變了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