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的，我和谷城春一起來。」

「燕亭是你朋友還是？」比爾問谷城春。

「Yeah,」谷城春仰頭把汽水喝完，易拉罐隨手放在桌上，「我來這辦事，他是我的助手。」

「原來是這樣，燕亭，我是這兒的調酒師，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來找我，你想喝什麼酒嗎？我請你啊。你剛來這兒吧？不知道喝什麼很正常，我可以給你推薦。」

比爾比燕亭要高一點，說話時躬身湊得很近，藍眼睛澄澈得像攝影集里幹凈的淺海，熱情撲面而來。

歌詞里常用來歌頌的愛人眼睛的「Baby Blue」，大概就是這種顏色。

不等燕亭回答，谷城春拍拍比爾的肩膀，說：「我們到樓上去，你也一起來嗎？」

「唉，藍老闆不在樓下，我肯定得看台。」比爾擺出可憐巴巴的表情，說，「谷城春，今天晚上有空嗎？我們得敘敘舊。還有燕亭，你一定要一起來啊。」

「來！」谷城春說，「不過燕亭就需要看情況了，他還是學生。」

「我在學生的年紀就愛去哪去哪了，年輕就該自由，對吧，燕亭？」

燕亭不可置否地笑笑，剛想說什麼，谷城春又先開口了：「走吧，我們去樓上坐坐，真懷念露台的景色。」

燕亭點點頭，面不改色，谷城春似乎不想讓他答應比爾的邀請。

兩人跟著藍海走上樓梯，樓梯不寬，燈沒點亮有些昏暗，藍海走在最前面，谷城春走道燕亭旁邊，問道：「你感覺，比爾怎麼樣？」

「啊？怎麼突然問這個？」燕亭感覺有些意外，「就還好啊，挺熱情的，怎麼了？」

「他之後肯定會三番兩次邀請你去玩，你記得要把我們的任務放在首位。」

「我會跟緊你。」

「對。我不想幹涉你任務之外的生活，但是......」

酒館二樓是客房，三樓有景觀台，三人走到一個隔間門口，打開門，隔間裡面向大海的牆全由玻璃組成，隔著玻璃，遠方灰藍色的海面反射著正午的陽光，可以看見擠滿了船的港口，海岸的廢墟和空蕩的街道，地上鋪了竹席，放著幾個竹椅，椅子上放了棉墊。

藍海先脫了鞋，從隔間里拿了三雙一次性拖鞋，自己腳上穿一雙，另外兩雙放在了他們身前。燕亭穿上拖鞋，一進到隔間里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宜人茶香。

藍海在一個竹椅上坐下，伸了個懶腰，她長手長腳，伸懶腰時的動作帶著閑散的優雅。「隨意坐坐吧，不用客氣，有什麼想喝的敲鈴叫比爾拿上來。」

谷城春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也抻了一下'身體，然後徹底放鬆癱在了椅子里。

燕亭在谷城春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一坐下，他立馬就知道為什麼他倆看起來這麼放鬆了。椅子設計非常符合人體工學，軟硬適中的棉墊托著身體，讓人坐得十分舒服，他也卸了全身的力氣，這種輕鬆的感覺人上了天堂。

谷城春懶洋洋地說：「燕亭，你最好小心點比爾，別被他的外表騙了。他是那種典型的『white teenager』，玩心很重，有道德但是不多，如果你在一個環境里沒法壓住他，他的興趣一般不會讓人好過的。這點藍海最清楚不過了。」

「沒錯，我看他對你很有興趣，你應該也感覺到了。」藍海說，「他是『漂亞派』留下的孤兒，我撿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十五歲了，天性沒法改變，我有時候也沒法管住他，小心點總沒錯。」

「他是你的養子嗎？」

「勉強算是吧，畢竟我撿到他的時候也才我自己也就二十三歲。」

「哎對，比爾今年二十四了吧？」谷城春問。

「是的，時間過得真快啊。我還記得你上回來的時候，他被你單手提起來的窘樣，現在成大人了，可還是跟小孩一樣愛玩。」藍海臉上露出淡淡笑容，「那個時候從這落地窗向外看，人山人海，到了晚上就張燈結綵。」

她看向谷城春，說：「谷城春，你這些年過得不容易吧？」

「其實還好......沒什麼可說的。」谷城春癱在椅子里，耷拉著眼皮，口齒不清地說。

「我還想問你，你之前莫名其妙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那是你打的嗎？」

「我......有嗎？怎麼了？」

「有的，我剛在樓下就想問你，但是比爾在旁邊。」藍海看了看燕亭，說，「燕亭知道嗎？」

燕亭搖搖頭。

「沒事，關於我的燕亭可以聽，如果燕亭是那種會說漏嘴的叛徒，那這世界就真的完蛋了。」谷城春擺了擺手，說。

燕亭看了他一眼，感覺他的回答莫名其妙，而且自己和他也才相處了兩天不到，他怎麼這麼信任自己？

就憑那個協議書嗎？

雖然奇怪，但這話語中完全的信任還是讓燕亭頭腦有點發熱。

「你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很多，每次都是打過來直接開始說，我幾乎沒能插幾次話，而且你還自稱是什麼......破冰船。」

燕亭補充道：「世界上最大的赤道破冰船？」

「沒錯，就是這個稱呼。」藍海略帶驚奇地看了看燕亭，「我記得你第一次打電話來的時候還叫我......媽媽。」

「啊。」谷城春坐直了身體。

「額，之後的還要說嗎？」

谷城春摸了摸下巴，看起來有點尷尬。「沒事，都可以說，就是......可以概括一些。」

「我印象最深的只有幾次，因為其它時候我都太忙，就把手機調了靜音。第一次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應該是在三年還是......四年前。你哭得很慘，上來就問我我是誰。我就說我是藍海，然後你就......在那裡喊......媽媽。」

藍海單手撐著額頭，也顯得有點尷尬，「你說你是谷城春，是……我的兒子，然後一直問我為什麼不記得你了，還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想讓我，就是你說的你的媽媽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