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四) 赤道破冰船閃亮登場!!!
小說: 和瘋子談戀愛的下場 作者:龙舌兰日落 字數:2553 更新時間:2024-01-29 19:20:05
等緩過了氣,燕亭雙手插兜,大搖大擺地原路返回。不過胃還是有點不舒服,他有一下沒一下撫著自己的肚子。
路邊有一個鐵的方箱,用幾個大鐵釘牢牢地釘死在了地上。
這是無線電基站。自從大部分的衛星在太空核爆的電磁脈衝中報廢後,這種基站就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在了各個角落。方箱的合金外殼很厚,是為了防止有人割開鐵皮偷裡面的元件。
方箱上布滿了不雅的塗鴉和劃痕,還有很多前人題的詩歌:
「李娟是婊–子。」
「你是S–B。」
「傻–逼外國人滾蛋。」
「把學校炸了把!」
這句話的結尾大概把「吧」錯寫成了「把」,當然也有可能這是這位詩人為了達成首尾呼應,形成更高藝術效果而刻意為之的。
「世界需要一場浩劫。」這句話旁邊有另一句話,筆跡不同,大概是另一個人在回答:「現在就在浩劫中。」
「我要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總有一天我會回到你身邊。」
「你衣衫襤褸,不停旋轉——浩瀚而悲傷。」這句用外語寫的,燕亭勉強能理解。
「你們全都去死。」
「愛你愛你愛你,從生到死。吻你三千六百次。」
「傻–逼鐵箱,像個蠢貨。」
「浪漫主義是文藝的基本創作方法/浪漫主義的創作傾向由來已久/早在人類的文學藝術處於口頭創作時期/一些作品就不同程度地帶有浪漫主義的因素和特色」
還有許多其它的「詩歌」,大多都在罵人或者抱怨生活。
燕亭摸了摸鐵箱,粗糙的灰綠色防鏽漆上布滿劃痕。緊接著他狠狠地踹了鐵箱一腳,橡膠鞋頭撞擊鐵箱發出一點輕微的響聲。
腳趾過了半秒才穿來劇烈的疼痛,燕亭感覺自己的指甲彷彿被掀翻了。
無線電基站在原地毫髮無傷,但是對燕亭無端的暴力行為和漂亮外表下的頑劣本性感到失望。
燕亭揉了揉腳尖,劇痛讓他的煩躁得到了發泄。踱著步又過了一個彎,看得見拉了警戒線的廢樓和更遠處的學校。這時候大部分人都在工作或者上課,街上只有滾滾沙塵,隱約能聽見輪船的汽笛聲和起吊機發動機的隆隆聲,廢樓里有人在破口大罵,還是昨天那群的警察?現在警察怎麼是這樣的?
經過廢樓時,燕亭腹部的不適更甚了,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扶著一輛警車。下一秒,他就感覺腹部肌肉突然收緊,胃裡的東西涌了上來,他彎下腰開始嘔吐。
又緩了好一會,他才虛脫地直起腰。今天早上是課間跑食堂吃的素粉絲,確實吃得很急,但之前一直是這麼吃的,怎麼今天就這樣?
他想起了昨天的夢。「...這麼準的嗎...」燕亭感覺有點幽默,笑了起來,「等一下是不是還有警察出來給我一槍?」
咒罵聲從樓上下來,突然變得清晰,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看起來莫約三十歲的年紀,從落滿灰塵的樓梯上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燕亭掃了他一眼,然後瞪大了眼睛。
男人還穿著白襯衫和灰黑色牛仔褲,襯衫因為久沒洗而發黃,領子上還有嘔吐物的痕跡,他表情獃滯,瞳孔放大,嘴無力地張開,唾液沿著灰黑的嘴唇流下來。
他磕嗨了,一個癮君子。燕亭想。
看這張臉...好熟悉,但不認得,再看一眼。
另一個男人,穿著便服,在那個男人後面罵罵咧咧地走出了樓道,看見燕亭,又看見他外套上的校徽,嘴閉了閉,伸手揪住了穿風衣的男人的領子,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別丟人了!」
穿風衣的男人注意到燕亭的目光,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笑臉,抬起一隻手揮了揮,因為被揪住後領,他揮起手來有點費勁。笑容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痴呆了,空洞的眼睛因為彎起而帶了情緒,這張臉漸漸和燕亭記憶里的重合。
「親愛的,好巧啊。」男人笑著說,喉嚨里好像有很多痰。
燕亭不可置信地說:「你他嗎的是誰啊?!」
一個感嘆句。
「抱歉同學,這裡是警察辦案區,請不要再周邊逗留。」便服男人說。
突然,被揪著的男人一掙,從外套里脫了出來,向前兩步,一個趔趄趴在了燕亭扶著的這輛警車的車頭上。燕亭看見他扒拉這車蓋的手滿是灰塵,指甲縫裡儘是污垢,指甲邊緣也是不平整的,像是挖了很久的土。
他直勾勾地看著燕亭的眼睛,說:「寶貝兒,這是...命運的際遇。」話說到一半還得喘口氣。他看看地上的嘔吐物,有一瞬間燕亭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他媽要趴下去吃了。
不!別想了,這太噁心了。
燕亭向後退了一步。
一旁的便衣男人「嘖」了一聲,又伸手來抓,這位癮君子滑稽地跳了一下,兩步跑到了燕亭的身後,像是在拿他當擋箭牌。
燕亭想回頭,可是身後傳來的酸臭味阻止了他。這個磕嗨了的人大概好幾天沒洗澡了。
隔著三米遠,那個便衣男人的表情驟然變得緊張,他迅速地抽出了槍,瞄準了自己,自己身後的男人。
「...什麼?」燕亭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吃了一驚,脖子上載來冰冷皮膚的觸感。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身後的男人已經把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燕亭能感覺到他粗壯的手臂,藏著自己不曾體驗過的,不可思議的力量,可以輕易地折斷自己的脖子,就像折斷一根蘆葦一樣簡單。但奇怪的是,自己並不害怕,甚至比之前都要冷靜得多。為什麼?
燕亭緩慢地轉過頭,這位癮君子也正看著他。
出於不明的原因,他無比確信,如果三步外的那個槍口對準的是自己,並且會在半秒後扣下扳機,那麼自己身後的男人絕對會為自己擋下子彈。如果雲層突然被撕裂,大地轟然炸開,火焰席捲港口,這個男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救自己。如果自己被放逐,他會義無反顧地橫穿千里的輻射區,帶自己逃離,或者和自己死在一起。燕亭看著那雙在迷幻中瞳孔異常放大的眼睛,絞盡腦汁地回憶。
他叫什麼名字?他叫什麼名字?
「永生,這麼緊張做什麼?你知道我什麼都不會做的。」癮君子搖搖晃晃地笑著說,大概因為喉嚨發炎,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模糊不清。
對面被稱為「永生」的便衣男子聳了聳肩,說:「那你離這位同學遠點。不論如何你現在磕了藥,我可不想為你做的事負責。把手從他身上拿開。」
「拜託,我們可是熟人。老友相會,敘敘舊怎麼了?」癮君子說。永生舉著槍沒回答,顯然是沒打算相信。
「他說得對。而且你身上好臭,離我遠點。」燕亭看著他說。癮君子嘟囔了些什麼,拿開了手,一步一挪地向永生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若有所思地低頭看著他自己的手和衣服。永生見狀收起了槍。
燕亭看著他略佝僂的背影,腦海里思緒漸漸連成一線,一個名字浮出水面。
叮!
Bingo!
「我想起來了!你是谷城春,IPM東支部的警探。」燕亭說。永生驚訝地看了燕亭一眼。
那位癮君子轉過頭,疑惑地看著燕亭,說:「誰是谷城春?」
「你是谷城春。」永生說。
「可惡啊,你忘了我的名字!明明我這麼有名。」他略帶惱怒地雙手抱胸搖了搖頭,說,「算了,我的名字明明是『世界上最大的赤道破冰船』。」
燕亭:「?」
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