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難睜眼最先看到的是小沒搭在自己臉上的胳膊，窗外已經天光大亮，熬夜後揮之不去的困意讓他猛打哈欠。他試圖起身，被聽到動靜醒來的小沒又給按了回去。如同兩個賴皮，磨磨唧唧到水蘇進門問午飯吃不吃的時候都沒能爬起來。

小沒裹著被子坐在床沿，試圖和水蘇爭取哥他倆在卧室里解決午飯的機會，對方微笑著用不可以拒絕。宋不難從被子里伸出手，表示很快就到。

「你居然不再掙扎一下！」小沒視他為叛徒。宋不難搓著臉，表示這東西還是不能被妥協，他解釋道：「雖然可以，但如果不去，萬一被要求今晚你不能去我家了呢。」

他們商量好了，晚上去宋不難家住，不為別的，只是有些事他倆得去求證一番。夢叔作為監督人，聽到他倆的打算直接就想要拒絕，但在不知何時來到餐廳的家主同意下放棄勸解，說要給他們打包點小餅幹晚上吃。

「你們是要開始調查實驗室的事情了麼？」家主顯然是特地來到這裡，對著狼吞虎咽的他們慢慢問到。宋不難點頭，放下手裡的筷子回答說：「小沒說家裡直到很多消息，跟我說過後應該能有線索去求證。我這邊跟林墨繪已經打好招呼，有時間可以直接過去拿相關的東西。等拿到後兩方信息作對比，就能有頭緒。」

他的工作信條是只要有線索就一定可以得到回報，畢竟按照他上下兩條線的關係看，很多東西都能夠在別人無法涉足的區域內找到。多年經驗也回答他這個想法沒錯，所以今晚除過是和小沒的嗨皮夜晚，也是兩個人正式幹活的開始。

「好。」家主點頭，「有任何事情需要這邊動作隨時說，用車用人別有顧慮。你傷口還沒好，最近注意休息。」說罷便起身離開，讓他倆好好吃飯。

家主永遠說到做到，在他倆剛剛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有人提著公文包過來，裡面滿滿裝著這些年來所有能跟實驗室掛上鉤的資料，配圖文字一應俱全。宋不難舉著公文包嗷嗷叫喚，吵得小沒頭疼。

「你雖然平時主打幫人燒紙，但倒賣消息的活計也做過不少，怎麼表現得跟第一次知道這事一樣。」小沒好奇道。

就看抱著包坐下的人呲牙笑著解釋說自己從來不管實驗什麼的，畢竟跟他關係都不大。「大多人找我都為問問生死之後的事，這實驗室有問我的不如去學校里找找老師。」

這個解釋到時沒法反駁，小沒表示自己接受。「行吧，狡辯成功，走，我們這就出發去你家！」起身的功夫有人按住他倆胳膊，轉頭看到夢叔，說起話來永遠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小老頭說還得等等，因為他要給不難換藥。

「忘了這事了。行，換完我們再走。」小沒大手一揮，表示自己去廚房裡再尋點甜品吃。

比起自己哥哥換藥的手法，夢叔更加專業和溫柔。不論是上藥還是纏紗布，都讓人覺得這傷受得舒服，當然疼是真的。宋不難看著黏貼帶上還有動物圖案，不由得開口問說家裡怎麼還準備這種膠貼。夢叔將整卷都給他塞進口袋，說專門給他們幾個小孩買的，總不能一直用白色。

「夢叔你太棒了。」宋不難猛猛在夢叔臉上吧唧一口，被戳腦殼說是小壞蛋。夢叔對他們仨好得不得了，可以算得上是寵溺。宋不難又很會撒嬌，總能在這裡討到甜頭。除過膠貼，他還得到一兜餅幹和零食，說晚上跟小沒在家裡的時候可以吃，比外賣好得多。

他空手進了姜家，離開時拎兩大兜子，坐在車上時小沒還在鬧說自己平時出門怎麼沒這個待遇。司機不言語，但後視鏡中能看到他嘴角已經壓制不住地翹起。宋不難得意到鼻子快翹上天，說當然是因為他招人喜歡。

「tui——」回答他的只有小沒的蔑視。

「實驗室最初披露出的實驗內容，是說他們已經掌握了如何將一個人的思維與習慣替換成另一個人，而且是百分百復刻，包括選定對象的記憶。一開始聽到這個內容，大家都覺得應該是類似於雙重人格被開發或者被強行獲得。可後來有幾個失敗的病例出現後，大家才發現，他們是利用不知名的方法去摧毀一個人的原本人格。

隨著失敗越來越多，那些失神的人也變成一種奇怪生物，就是你在山裡見到的那種人。沒有自我思維，沒有痛覺，沒有情緒，徹底變成行屍走肉。他們不會對外界刺/激做出反應，只能聽從設定好的命令行動，而且各個都身手不凡。有人認出來失敗品中有以前街上的流浪漢，原本瘸腿失明的在失神後都能夠正常行動。

後面陰差的臟事也被爆出，有些人就將這些事聯繫到一起，覺得實驗室里找到的辦法就是讓陰差拿走被實驗人的靈魂，往身體里塞入其他的東西。有可能是鬼，有可能是其他東西。但不是所有身體都適合這樣做，他們就把相融失敗的變成可以作為打手的失神者。

偷生這個名字一直不被看好，後來大家都覺得實驗室就是在用不會有結果的東西去完成自己想要造『喪屍打手』的需求。在實驗展開第三年，容城聯合其他城市設計封禁這個實驗，並抓了很多相關人士。奈何幕後的人早就銷聲匿跡，沒能將他緝拿。猛隼當年參加過封禁行動，死了不少人，據說有支隊伍只活了一個人。

千古哥回來時候實驗室已經被封禁兩年多，他也是被拋棄的失敗品，沒有成功被替換，神志不清。自那之後姜家一直在留意，發現在白事圈子裡有幾個人行蹤詭秘，能發現他們和實驗室有關係，但無法找到更多情報。家主送來的資料里很多都只能算是猜測或者說是沒有結果的無根線索，我們要想深入調查，還差很多東西。」

回到不難小屋的二人坐在客廳地毯上，在宋不難提議下決定先搞事業再決定晚上開Party。小沒將他知道的東西逐一講述，宋不難在旁邊記錄著有用的消息。他順著時間線排列，發現很多東西都匯聚在實驗室被封禁那個節點。

「這麼說來，實驗室被封禁的前後，鬼差們收回了陰差的勾魂許可權。但在後面這些年裡，依舊有陰差在利用能力為實驗室辦事，而鬼差說他們之中也有叛徒，說明這些人一直是在聯合作案。陰差名單丟失，可能是個局。」

他的分析得到小沒認同，畢竟那東西出現得突然，神秘消失後就牽扯出這麼多事，讓人能夠聯想到它肯定是被有心人炒作起來，為的就是吸引很多人的關注。可，猛隼又是從哪裡得到的那份名單呢。

「你說猛隼被張家拜託尋找這個東西的時候，知道裡面是名單麼？」宋不難咬著筆，目光中滿是探究。小沒靠在沙發上，悶了一大口啤酒後回答：「我感覺他們不知道，但猛隼這地方很煩，哪怕是有熟人在裡面，他們都不會透露任務細節給我，許多事都沒法問仔細。不過，你不是加了那個大個子麼，要不靠美色吸引一下？」

永遠會在正經中夾雜幽默的人沖宋不難挑眉，本想著他會拒絕，結果看到對方居然有認真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宋不難摩挲著自己微微有點扎手的下巴，說其實可以試試。

「哦吼，還是頭一次看你考慮這個提議，還真是對那個人情深啊。」露出孺子可教也笑容的人遞過去啤酒，隨後記起這人還有傷悻悻收手。

「我是覺得，猛隼肯定也不會放棄這次機會，如果我能跟他們那邊稍稍合作一下，我們的調查尋找不就能更多個助力來。至於美色我沒有，但跟他做朋友的本事應該不賴。你什麼想法。」

問題拋回小沒手中，只見他將酒一飲而盡，表示自己同意。這方面的宋不難是行動派，當即掏出手機就要跟辛夷聯繫，小沒尋思有點太快，奪過手機表示等等，先去林墨繪那邊再拿點線索後去找。

「跟他們合作首先咱們得有籌碼，姜家調查出的結合那女人手裡的東西，算是雙重保險。你先聯繫林墨繪，盡量今晚就能約到她。」小沒很聰明，年齡不大但比宋不難在一些方面要考慮得周到，他的話點醒不難，打開辛夷對話框的手停住，隨機往通訊錄中找去。

林墨繪是很早之前來到容城紮根的一個情報販賣者，她不同任何人合作，獨立於所有勢力，在其中賺賣消息的錢。城中幾個家族、各個圈子甚至是外城的情報，只要錢給得足夠，就一定能得到答案。曾經有人試圖調查她的背景，但沒等徹底開展調查就被剪了舌頭，自那之後無人再過問她的事。

宋不難會認識林墨繪還是因為自己哥哥。大上十歲的宋不險在他還沒畢業時候就已經是開公司的老闆，每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給家裡人解釋是做電商生意，買賣東西。在宋不難決定開店後，他就將手裡的一點有這種需求的人給介紹來，順便特地請林墨繪吃飯說多多幫襯自己弟弟一下。

沒人知道林墨繪年齡，女人只要出現在大家眼前就永遠是年輕靚麗的。舉手投足都帶著傲氣的人更是有一身好功夫，與人往來間表現得如同一副大批磅礴的水墨畫，同她的名字十分搭配。

【六點，墨樓『落雁廳』】得到回覆，宋不難知道今晚一定是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