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許之樾竟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時看見靳星澤就坐在自己身側的地毯上，深深皺眉看著面前的筆電。

「這是什麼？」他湊過去，發現上面紅的綠的一片，讓人看不懂。

「股票。」靳星澤見他醒了，將筆電合上，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酸軟的脖子和腰背。

許之樾從沙發縫裡翻出手機，確認沒有未接電話後遂看了眼時間——五點。睡了兩個小時啊，這麼久。

「對了，把你手機給我。」靳星澤彎下腰，從他手裡奪過手機，已經解鎖的熒幕毫無隱私的被他翻閱查看。

「還真有。」許之樾聽見他的聲音，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的神情。

他手機里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他不瀏覽網頁，不玩遊戲，就連社交軟體都是寥寥可數的人數，他不知道靳星澤發現了什麼。

靳星澤將手機熒幕對著他，上面是跟他一模一樣的人，在睡覺的照片。

「你的癖好真的挺變態的，為什麼偷拍我？」他居高臨下，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壞笑。

「因為喜歡啊。」許之樾坦然，他的確是因為喜歡才想要留住他的每一個瞬間。

靳星澤看著他不參半點虛假的神情，將手機遞還給他，坐在沙發上翹起腳，悠悠然點了支煙，在煙霧下，徐徐出聲，「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許之樾眨了眨眼，雖不知他問這個是什麼原因，但依舊坦然回答，「十八歲。」

就是十八歲，正正好好，他生日那天。

靳星澤將煙拿得遠了些，偏著頭懶散地看著他，「你現在多大了？」

「二十。」

靳星澤熄滅煙，試圖在腦海里尋找以往有關許之樾的身影，可發現根本就沒有，一點都沒有。

「那你跟我哥，認識多久了？」靳星澤不再糾結對許之樾的回憶，而是話鋒一轉，問出了自己更感興趣的問題。

許之樾想了想，這個問題應該不算是違背了協議，便說，「博川哥，是資助我讀書的金主。」

「資助？」靳星澤看向他。

「嗯，我小時候在福利院長大，沒有家人，最初是靠著靳老爺子的資助，後來靳老爺子......」他突然想到靳博川的父親也是靳星澤的父親，遲疑了一瞬，「後來就是博川哥繼續資助我，會直到大學畢業。」

靳星澤竟然不知道這件事，按照許之樾的說法，他在六歲時就被父親選中資助，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回到靳家。也就是說，許之樾認識靳博川的時間，比他還久。

「我哥他以前跟你的關係就很好嗎？」

許之樾搖頭，「在博川哥接手資助我之前，我們從沒見過面。就算是後來他成了我的資助人，我們也才只見過兩次。」

「兩次？」靳星澤詫異，「那你了解他嗎？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是因為缺錢？還是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許之樾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嚇著，剛才竟然不知不覺間說了這麼多，還差一點就要戳破他和靳博川的真正關係了。

他幹笑了兩聲，想要跳過這個問題，可靳星澤卻死咬著不放。

「說啊，你們倆是怎麼在一起的？大一的時候你不是還在喜歡我嗎？難不成......」靳星澤的停頓讓許之樾瞬間冒出一層冷汗，「難不成你是因為我？想要接近我，所以才找我哥當了替身？」

許之樾鬆了一口氣，順著他給的台階就下，「是，所以你看，我現在不是達成目標了嗎？哈哈哈——」

「那你可以跟他分手了。」靳星澤認真的看著他，「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還不跟他分手？」

蒼天，他為什麼要跟靳星澤討論這個問題。許之樾滾滾喉，吞吐道，「分手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你也知道，博川哥跟我就是我高攀了，所以你覺得我提分手，他會當回事嗎？」

靳星澤信了。他突然覺得，要讓靳博川和許之樾分手，那不能光是從許之樾這邊下手，他還需要讓靳博川悄然無息地發現他們的關係，讓他主動，不要許之樾。

「那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哥嗎？」畢竟靳博川的優秀是人盡皆知的，多少人在後面趨之若鶩的想要得到他的一點青睞，靳星澤可是一直都看在眼裡。

許之樾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否認，「沒有。博川哥於我而言，最多就是金主。」

靳星澤揚起笑意，寵溺般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那我呢？你有把握會喜歡我多久呢？」

許之樾斂眉，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少頃，他輕啟唇齒，「我不知道。我就連喜歡上你，都是偶然發生的，對你有了喜歡的心情後，才開始慢慢去觀察你，了解你，試圖——讀懂你。後來我發現，我對你的喜歡只增不減，越積累越多，對你越了解就越想靠近。最開始我也認為一見鍾情什麼的肯定就是一時興起，但它發生在了我身上，我就覺得，那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日月累計。」

「話我不敢說得太滿，但我遵從內心，它告訴我，如果你願意一直跟我在一起的話，我是捨不得主動離開你的。」

許之樾眼中映射著熠熠光芒，雙頰微紅，但神情卻堅定無比。

靳星澤對上他的視線，那雙眼眸太過熱情，讓他有些微怔，他說不出話，只是反應過來後把眼睛看向了別處。

「阿澤？」許之樾偏頭追隨他的視線，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嗯，我知道了。」靳星澤如深潭般的眸底，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

許之樾有些失落，他以為會得到靳星澤肯定的回答，可是卻這樣的模稜兩可。

他其實也想反問靳星澤，這次主動提出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因為喜歡？又或許，是不是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絲與別人不同的興趣？之後，又會不會離開自己？

可是他不敢問，他能和靳星澤擁有現在這樣的關係已經是莫大的榮幸，如果因為他的失言，惹了他的不愉快，那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