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從來都沒有討厭你
小說: 哄金珠 作者:素瓷 字數:2008 更新時間:2023-08-29 17:53:22
程錦朱感覺,以自己討厭宋白榆的程度,這次宋白榆害她受傷,就等於是讓她抓住了宋白榆的把柄,她應該拿紙筆記下來告訴她哥哥才對。
哥哥一直疼她,如果知道宋白榆害她挨打,說不定就不會娶宋白榆了呢?
那樣她的目的就達成了。
只是這次看著宋白榆一幅要哭出來的模樣,她卻歇了那心思。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是奇怪,明明把宋白榆當仇敵,怎麼還開始心疼宋白榆了?
這很不對勁!
至於宋白榆在聽到程錦朱那句承諾之後,也有些愣神,她自己也沒想到大小姐口口聲聲念叨著不希望她嫁給程嶼平,如今她等於自己把把柄送給了大小姐,大小姐竟然不抓!
也是,程錦朱的嘴和她的行為分明就是兩碼事!
宋白榆輕輕搖了搖頭,又一次感覺到大小姐的可愛,她牽著程錦朱的胳膊進了房間,見到帶傷的兩人,翠幽嚇了一跳,她一邊念叨著夫人怎麼如此心狠,一邊跑去找金瘡藥。
面對面坐在床上,程錦朱忍不住問宋白榆:「你到底犯了什麼錯啊?」
「沒什麼。」宋白榆說。
那些算不得什麼錯,只是她想做的,不被母親允許的罷了。
想到這裡,宋白榆目光看著程錦朱的臉,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淺笑。
「不想說就算了。」程錦朱道。
她也不是非問不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宋白榆不願意說很正常,更何況她自己也知道,她和宋白榆並沒有那麼熟。
兩個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恰逢翠幽找到金瘡藥拿了過來,宋白榆從翠幽手裡接過了藥,她說:「小金珠,我給你上藥吧。」
程錦朱倒沒有推拒,她伸出受傷的手搭在了宋白榆的腿上,她道:「宋白榆,你可要輕一點。」
「放心吧。」宋白榆說。
得了宋白榆的承諾,程錦朱乖乖的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她又睜開了一隻眼去打量宋白榆,把她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宋白榆低笑了一聲,她說:「你若是實在不放心,就睜開眼睛看著我。」
「才沒有不放心,你動作快點。」程錦朱道。
她其實很怕疼的,尤其是怕上藥的那種疼。
之前程嶼平打她的時候,她不至於哭出來,可每次事後上藥的時候,她總會控制不住的落淚。
之所以閉上眼睛,就是不想讓宋白榆看了她的笑話。
她可是將門之女,斷不能因為怕疼被宋白榆這樣的閨閣小姐嘲笑。
大小姐語氣兇巴巴的,可是胳膊卻在發抖,宋白榆感覺到她在害怕,於是她開口吩咐翠幽道:「去拿兩個蜜餞過來。」
「宋白榆,你在胡說什麼?我才不用吃蜜餞呢,我根本就不怕。」聽宋白榆說蜜餞,程錦朱先是咽了咽口水,隨即又硬著頭皮道。
「知道你不怕,是我想吃。」宋白榆說。
「哦。」程錦朱應了一聲,明明宋白榆是順著她的意說的,程錦朱卻覺得心裡有些發堵。
翠幽很快就把蜜餞拿來了,宋白榆也把藥粉倒在了程錦朱的傷口上,疼痛感瞬間淹沒了感官,程錦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張開嘴剛要說話,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個甜滋滋的東西。
甜味瞬間在唇齒間瀰漫,疼痛感反倒是不那麼清晰了,程錦朱聲音悶悶的道:「我都說了,我不怕疼,不用吃蜜餞。」
口是心非。宋白榆心想。
她說:「我知道我們小金珠最勇敢了,這隻是我覺得好吃,分給你嘗嘗。」
騙人。
宋白榆根本就沒吃。
程錦朱心想,可明明被騙了,她心裡卻好像升起了幾分甜滋滋的感覺,比蜜餞還要甜。
藥粉已經在傷口上化開了,這大約是頭一次上藥沒有把程錦朱疼哭,她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也不知怎麼,她竟感覺這樣單獨面對宋白榆,讓她心裡莫名升起些許燥熱。
程錦朱看了眼宋白榆手裡的藥瓶,宋白榆給她上了藥,按理說她該禮尚往來幫宋白榆上藥的,她本來也是這樣想的,只是話到了嘴邊,說出來的卻是:「我叫翠幽來幫你上藥吧。」
「好。」宋白榆說。
傷口在背後,她自己也夠不到,確實需要別人幫忙。
程錦朱很快就叫了翠幽過來,她卻沒有離開,眼見著宋白榆脫去了褻衣,露出了光潔的後背,她突然伸手搶過了翠幽手裡的藥瓶,開口道:「還是我來吧。」
對於自己現在這樣的行為,程錦朱把它歸咎於宋白榆幫她上了藥,自己過意不去,所以才會這般。
她走到宋白榆背後,把藥粉倒在手心裡,在碰到宋白榆傷口之前,她說:「宋白榆,你疼的話就吃個蜜餞,如果吃完還是疼,就罵我好了。」
「為什麼要罵你?」宋白榆問。
程錦朱這話讓她聽得實在是驚奇,哪裡有讓別人罵自己的?這樣的要求委實太奇怪了。
程錦朱滿不在乎的道:「你們這些名門閨秀不是都討厭我嗎?我都知道的,罵一罵討厭的人,發泄一下,自然就不疼了。」
宋白榆又想起了圈子裡那些貴女口中的程錦朱,原來大小姐一直都知道別人討厭她。
那些人都說她刁蠻任性脾氣差,可是她明知道旁人在背後議論她,卻也沒有真的去找那些人都麻煩,現在更是自己毫不在意的談起這些,她覺得,這樣的程錦朱分明比那些慣愛在背後議論旁人的閨秀要好得多。
宋白榆突然扭頭,她目光認真的看著程錦朱道:「沒有的,小金珠,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被她認真的目光盯著,程錦朱略微有些不自在,她兇巴巴的道:「沒有就沒有嘛,你那麼認真做什麼?」
話說到這裡,她沾了藥粉的手直接按在了宋白榆的傷口上,而宋白榆就好像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只是把目光從程錦朱臉上移開了。
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凶已經成了她掩飾自己內心的保護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