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停下來？為什麼？

左修然無暇思考對方的真實意圖，失控感帶來的生理反應讓他覺得自己保持理智都有些困難。此刻，他唯一能給出的反應便是搖頭。可就搖了一下，便讓他暈眩反胃，猛的抬手摁住了自己的胸口。可就算如此難受，他抓著葉清的那隻手也沒有絲毫的用力，生怕弄疼對方一般輕輕的護著。

看著他如此痛苦，葉清有些愧疚，可現在透過手掌傳來的能量卻給他帶來了難以置信的愉悅。像一束溫暖的陽光照入心靈的感覺，指尖傳來的溫度前所未有的讓他安心。他不喜歡凈化，除了會讓嚮導們痛苦之外，也因為大部分嚮導傳來的能量都讓他覺得冰冷刺骨。葉清的一切都是冰冷的，無論是他的能力，還是每次被凈化時那被凍得失去知覺的手，亦或者他那早已失去溫度的心。

這種愉悅感讓葉清有些不舍，可對方表情實在過於痛苦，讓他實在不忍繼續。

葉清本想停下，卻看到了生物探測系統里上漲的進度條。

不過區區五分鐘，葉清的進度條就上升了1%，這是有時候他把一個嚮導吸幹才能有的進度。

「對不住了，左嚮導」斟酌許久後，葉清還是決定用逆進化來縮短時間，減輕對方的痛苦。他咬了咬牙，猛地一拉對方的手將對方的思緒拉回現實「很快就會好的。」

左修然被葉清的舉動嚇了一跳，可不等他反應過來，能量的大量流失帶來的痛苦淹沒了神經，生理上的不適直接佔據了理智，讓他無法控制的叫喊出聲。

「呃……啊……葉……」左修然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吼叫聲溢出喉間。他感覺自己的內臟正在被撕扯一般的絞在一起，劇烈的疼痛感根本不給他穩定心神的機會；他從來沒有因為耐不住疼痛而叫出聲過，這種生理上的折磨與剛剛的不同，指尖，手臂，雙腿，大腦；全身沒有一個部位不在反抗叫囂著，能量被剝離身體的感覺讓左修然覺得自己的內臟都快要被剜去，由內而外的體驗著撕裂帶來的痛楚。他的全身都在反抗著葉清將自己的能量抽離，可他卻毫無辦法。

葉清沒想到，左修然的能量雖然不強，儲備卻如此充足，本來以為一分鐘就能完事的逆凈化持續了足足三分鐘也不見底。

葉清深知逆凈化的痛苦，他也不敢繼續，當他放開左修然的手那一刻，對方直直的向前倒去。

葉清眼疾手快的跨過矮桌扶住了左修然，聽著對方在自己懷裡痛苦的喘著粗氣。

「辛苦了，左嚮導。」葉清沒想到左修然居然沒有暈過去，他抬手輕輕撫摸著對方腦後的頭髮摩挲「真棒，辛苦你了。」

左修然在落入葉清懷裡的前一刻，還在因為葉清的亂來而在心中咒罵，可當葉清摸著他的後腦安慰他時，那些憤恨竟一下便煙消雲散。他抬眼，看著葉清消瘦的下顎線，他那清冷的聲音讓左修然慢慢平靜了下來，彷彿剛剛的痛苦就像一場夢一般不值一提。

S級的覺醒者，無論是哨兵還是嚮導，都有著極好的容顏。除了那些後期升級為S級的覺醒者外，S級的覺醒者在分化期便會覺醒出更為出眾的外貌。他們就像被選中的天之驕子一般，有著比別人更強的能力，更高的精神力，以及更完美的容顏。而這些人中，葉清是絕對的佼佼者。

無人可及的精神力，帶給他的也是無盡的痛苦。

在低於20%的穩定率下，哨兵的五感幾乎會被精神力擾亂。穩定率越低，哨兵就越處於痛苦狀態，身上出現血管狀的黑色魔紋，聽到刺耳的聲音，五感被過度放大導致失眠，失去食慾，處於精神崩潰與癲狂狀態。

而如今，黑色魔紋褪去，左修然看到了葉清纖細白皙的脖頸。在他的懷中，左修然聞到了清甜的味道，如被冬雪凍住的山泉水，一如他的能力一般散發著絲絲寒意。這種清爽的感覺讓他覺得安心，同時，空氣中游離著一絲淺藍色的能量，讓他不由的抬手觸碰。

觸碰到的一瞬間，一股清涼傳入指尖，左修然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能量恢復了不少。

「今天就這樣吧，辛苦你了。」

葉清放開手，可下一秒卻被左修然抓住手腕「不用，我可以繼續。」

看著左修然那堅定的眼神，葉清愣住了。他沒想到經歷過剛剛的折磨，左修然居然還願意繼續凈化「你瘋了嗎？剛剛你不難受？」

「我覺得我可以……」那股清冷的能量環繞著，彷彿在慰撫左修然受傷的身心一般，讓他感覺自己充滿了能量「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逆凈化。」

「什麼？」 葉清不可置信的看著左修然，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22%，左修然一個人，為他恢復了10%的穩定率，這在平時幾乎是不可能的情況。葉清已經記不得上一次穩定率在20%以上是什麼時候了，體驗這種穩定安心的感覺又是什麼時候。

這種感覺雖然難得，但葉清糾結了一會還是拒絕了「不行……」

剛進行了逆凈化，再繼續對方絕對會昏迷進醫院。剛剛那一下居然沒有讓左修然暈過去，這都是葉清沒想到的。

「讓我試試……」左修然已經分不清現在他的堅持是因為什麼。是為了討好葉清讓他選自己做綁定嚮導從而重回戰場嗎？還是因為，他打心裡不希望讓葉清再被過低的穩定率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