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凌霄離去，鹿自清整個人沉悶不少。他不再常去找小螭說話聊天，幾乎不找兔子精玩，甚少找跟蛇妖說起他的小林。他做的最多的是坐在槐樹下坐著發獃，甚至動過下山去人間的念頭，被槐樹精製止了。

「小清，你不能離開靈山，也離不開。你離開了山中的生靈怎麼辦？」

「爺爺，」鹿自清沒精打采道，「我不想做山靈了，我想下山看看。我就下山幾天可以嗎？」

「你知道為什麼選你做山靈嗎？」槐樹精溫和道。

鹿自清看著槐樹精搖搖頭。

槐樹精見他不知，給他講了一個漫長的故事。

「這個是有來歷的。你知道，靈山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有四處靈源，使得整座山靈氣環繞。」

「靈山的第一任山靈乃是這座山的靈脈修鍊而成。作為第一任山靈，他卻是個貪玩好樂的性子，常常下山結識了不少各界各派人士，卻也招來了禍端。有一妖邪看中靈山的靈氣，假意與第一任山靈交好。兩人混熟之後，第一任山靈將那妖邪帶回靈山。哪曉得那妖邪竟帶大批妖魔來駐據山中，將所有靈氣都吸幹了揚長而去。山中沒有靈氣，讓無數習慣靠靈氣而活的生靈死的死，傷的傷。第一任山靈很後悔，而天庭也因他的失職要降罪於他。山靈甘心認錯，同時將自己獻祭於靈山，使之重新獲得靈氣。山中的生靈因靈氣的存在重獲生機，而第一任山靈魂飛魄散，無人記得。」

「由於第一任山靈的失誤，給靈山定了個規矩，凡是繼任山靈，就要與之簽訂血契，終生待在山中，不得下山，除非下一任繼位或是靈山的氣息將怠。但是第二位山靈繼位後很快就不耐煩待在山中，可是卻無法下山。於是他就打起了靈山的主意。他不能下山，卻透過各種渠道叫了許多妖魔邪道上山，將靈氣以交易的方式賣給他們。不久，靈山的靈氣沒了，氣數也快耗盡，第二任山靈趁機逃逸下山，最後沒逃過，被天界抓住懲罰，投入誅仙台。」

「在這座靈山快要死之際，有一位神仙不忍心看山中的生靈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往靈山的山脈中灌入大量自身的靈力，靈山得以復活。最後那位位仙人將飼養在身邊的小鹿賜給我們做山靈，並設置了結界，靈山才安穩的度過幾百年。」

「那隻小鹿是我嗎？」鹿自清獃獃地問道。

「是啊。」槐樹精笑道，「小清就是那隻鹿。仙人說了，務必保持你單純善良的性子，這樣對靈山對我們都有好處。他還說了，待你滿四百歲，他就會把你帶入天界的。那時候你就自由了。」

「真的嗎？」鹿自清露出了近段時間最開心的笑容，「爺爺你怎麼知道？」

槐樹精哈哈大笑，「爺爺在這山中住了近一千年，這山中的兩榮兩枯我都經歷過，那位仙人送你來時我親眼所見，聽他親口所說，你說是不是真的。」

鹿自清開心得跳起來，「太好了，我現在是三百二十五歲，再過七十五年我就可以去找小林了。」

聽到他提起那個名字，槐樹精幾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既然求不得又何必求呢，鹿自清現在的樣子就像曾經的自己，偏生想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最後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上人獻祭自己。

「槐生，請幫我好好督促下一任山靈。拜託你了。」

阿景，我會好好幫你督促山靈，守護靈山的。

槐樹精望著遠方的天空陷入往事的回憶。

想不到這槐樹精也有故事，這靈山也大有來頭。我看著鹿自清那手舞足蹈的樣子，一副小孩子的可愛模樣，不禁好笑。

真是個不知世事、心思單純的鹿妖，人族壽命最長才一百歲左右，待你七十五年過後去找，人家早已埋如黃土之中了。

我拍拍身側的人，「那隻鹿對你可真是痴情，時刻惦記著你。」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我偏過頭去看他，嚇了我一跳。

只見他臉色灰白，雙眼布滿血絲，盈滿了淚水。嘴唇不停地在顫抖，大口大口的呼吸，發出野獸般喑啞的喘息聲，像是有誰扼住了他的喉嚨一般。他的雙手緊握成拳爆著青筋。看起來就像是在忍耐什麼，又像是發病的預兆。

我剛想問他怎麼了，他突然抱著頭蹲在地上嘶吼一聲，然後大聲哭泣。他突然來這麼一下，我懵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了？

他蹲在地上哭，沒有了之前的翩翩公子形象，就像一隻走投無路的野獸，發出痛苦絕望的聲音。 聽得我心裡頭十分難受，他又不說原因，我只能幹看著他哭。

這邊在哭，那邊鹿自清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又開心起來。他開始每天計算天數，拿著玉笛自言自語。有時候他還和白螭或是蛇妖一起探討笛子如何吹。

一天，他吹出來了聲音，雖然尖銳難聽，但他還是很興奮，天天拿著玉笛練習。他此時心中滿懷期待，希望能夠快點到四百歲，那時候就能見到小林了。

寒冷的冬天過去，又是一年春季。去年春天他撿到凌霄，今年的春天，他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

那日，鹿自清正在曬太陽，突然感覺到結界似乎被人打開了。他心中一喜，打開結界的法訣只有小林知道，而且結界也沒有損傷，難道是小林回來了？他馬上爬起來往山下跑。

當跑到山腳下時，他看到了那襲白衣，高興的衝過去抱住他。

「小林，你回來啦。」

凌霄沒有回抱他，慢慢將他推開，說道：「嗯，我回來了。」

鹿自清對他的的動作沒有在意，他在意的是他想了好久的人回來了。

「小林，你沒有騙我，你果然回來了。我好開心了，我好想你，你準備在這待多久？你陪我久一點好不好......」

許久沒見他，鹿自清對他有千言萬語要說，剛開口說了幾句卻被一個嬌滴滴的女聲打斷。

「凌哥哥，他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