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不走了，可是卻也不理他。臉上不再有有溫柔笑意，不跟他說話，不再給他做飯，對他視若無睹。有時鹿自清去找他說話，得來的不是冷冷的目光就是不理睬，更甚的是在他說話的時候直接走開。

鹿自清這樣更難過。他不想讓他走，也不想他這樣對待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他跑去問槐樹精，「爺爺，小林現在對我冷冰冰的，我很難過。怎麼辦？」

槐樹精長嘆一口氣，「小清，我跟你說過，他不屬於這裡，也不是你的良人，你該放手。這於你於他都有好處。」

「可是我捨不得。」鹿自清哀傷道，「他走了，就沒有人會對我那麼好，對我那麼溫柔了。」

「小清，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槐樹精慈愛的看著他，「因為你的強求，所以才鬧成這個局面。既然你喜歡他，就應該放手讓他離開，若是他喜歡你，自然會回來找你的。若是不喜歡你，強求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是嗎？」

「如果，」鹿自清仰頭問道，「如果我放他離開，他不回來了呢？」

「傻孩子，若他不回來你就忘記他。」槐樹精深沉的目光看向遠方，「你要知道，時間可以打敗一切，只要夠久，你是可以忘記他的。」

只要時間夠久，就可以忘記一切？我真的可以忘記他嗎？可是要這樣忘記他，忘記那個肆意張狂，俊美無雙的男子，我卻又不甘心。

我苦等他一百年，為了他放棄修為，只為他能記起我，只差最後一步了，難道要因此前功盡棄？

不會，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等到他記起我。

身側的人似乎感受到我低落的情緒，轉頭問道：「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事，只是想到一位故人。」

經過槐樹精的一番勸解，鹿自清決定放手，讓凌霄離開。

他跟往常一樣，想去抱他，卻被對方避開了。他低下頭眼淚立馬下來了，用袖子偷偷擦幹眼淚，抬起頭是一副明媚可愛的笑容。

「小林，我準備打開結界讓你離開。」

凌霄聞言轉頭看他，那張強顏歡笑的臉刺得他心臟抽痛。

那天說留下來只是權宜之計，他不想看到他因結界之事受傷。同時他在賭，也不知道是賭鹿自清的心軟還是他的心狠。若鹿自清一直不放他，他會不會哪一天感到厭煩強行打開結界，傷了對方也無所謂。還是等著鹿自清心軟後自己放他離開。他不清楚，或許這兩個都有吧。還好，他賭贏了最後一個結果。

在說完這句話後，鹿自清的眼淚又下來，整張笑臉都維持不住扭曲起來。凌霄有些心疼，他沒有問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只是伸出手將他抱在懷裡，這是這段時間裡的第一個擁抱。

之前的那段時日，自己一直被冷冰冰的對待，如今又能抱到那個溫暖的懷抱。鹿自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緊緊抱住他大哭起來。凌霄沒有開口安慰他，只是抱著他任他哭。

等鹿自清哭夠了，才放開凌霄，他紅著眼眶哀求道：「小林，你走之前再陪我三天好嗎？」

凌霄猶豫了一下，看見對方可憐而又狼狽的模樣，點了點頭。他想，就這最後三天吧。

三天的時間裡，鹿自清與凌霄形影不離，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生怕他會突然消失。凌霄知他心中不舍，對他也頗多縱容，更加溫柔。每天給他變著花樣做食物，在他吃撐的時候溫柔的給他揉肚子，吹笛子給他聽，晚上摟著他睡覺。

可他還是看得出鹿自清的難過，對方常常是笑顏面對自己，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會獃獃的，眼神充滿不舍和哀傷。察覺到他看過來會變成笑臉。經常會突然抱住他不說話。

這一切他只能視而不見，不去安慰。他沒法做些什麼，他註定要走。

三日期限很快就過了，凌霄給他做了最後一頓飯菜，鹿自清是哭著吃完的。他心裡不住地嘆氣，這愛哭的性子，以後誰能好好照顧他。從吃完飯到送他下山，鹿自清只是哭，沒有說一句開口挽留的話。像是不知如何發泄心中的不舍和難過，只能透過眼淚來表達。

那個破了小口子的結界已經修復好了，說明鹿自清這兩日傷口調養也差不多。鹿自清捏了個訣，結界緩緩打開一個出口。

「我走了，」凌霄不敢看他，怕再多看一眼會捨不得他。「你不用再送了。」

「好，」鹿自清哽咽道，「你還會回來看我嗎？」

凌霄的身形頓了一下，而後開口道，「會的，我會回來看你。」

他會回來的，但下次他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看他。

鹿自清聞言上前幾步從後面用力抱住他，然後將一個法訣傳入他的腦海中，「這是打開結界的法訣，你若想回來了，就可以回來了。」

忍下心中強烈的不舍，凌霄一點一點掰開他的手指，艱難道：「我該走了，你也回去吧。」

掰開他的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鹿自清上前幾步，想要追逐他的腳步，卻堪堪停止在結界邊緣，眼睜睜的著對方遠去。他蹲在地上，忍不住埋頭無聲抽泣。

他不知道，在不遠處的林中，一直有道溫柔的目光看著他，直到他重新上山，那道身影才離開。

我以為這是兩個人的結局，問道：「你就是在這次離開後就找不到他了嗎？」

「不是，」我身側的人搖頭道：「三月後，我又來過一次，那次看過他過後我就沒有再見他了。」

那麼肯定是那次過後，鹿自清發生了什麼？頭髮全白靈力盡失，不能離開靈山的他卻在人間逗留了幾天，失蹤了近一百年，人魂無存，好像這世上沒有他這個人一般消失的幹幹凈凈。這一切，只能等三月後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