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自清剛睡醒，還有睡意。眯著眼睛，踉踉蹌蹌地跟著他跑。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來，聽見對方聲音帶著笑意說：「到了，你睜開眼睛看看。」

他打了個哈欠，慢慢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大片空曠的草原。銀色的月光灑在草原上，神秘而又美麗。再加上螢火蟲尾部的星星點點的綠光在草原上飛舞，那些熒光一閃一閃，像是天上落下來的星星，裝扮著草原，這樣的美景難得一見。

鹿自清張大了嘴巴，看看凌霄又看看草原上的螢火蟲，大喊一聲，開心的變回原型在撲在草叢中又是打滾又是跳的，試著去撲螢火蟲，高興的忘乎所以。

凌霄拾起鹿自清掉落在一旁的衣服，一邊看得無奈又好笑，眼中都含有他不知道的三分寵溺七分溫柔。將他的衣服在一邊放好，從懷中掏出一隻長笛，放到唇邊吹奏起來。

悠揚綿長的笛聲響起，鹿自清停下追逐螢火蟲的步子，細細聆聽那種從未聽過的聲音。他循著聲音的來源，一轉身，看見一襲白衣的清俊男子拿著一根竹子在吹，好聽的聲音就是從竹子里發出來的。他走進凌霄，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聲音從竹子里出來，鑽進他的耳朵，在進入他的心中，像是一隻手，不停的在撓刮他的心，讓他的心跳得又快又亂。他不由自主的變回人的模樣，雙手捂住心口，希望能讓它平靜一點，跳慢一點。

凌霄停下吹奏，將笛子往腰帶一插，拿起腳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略帶斥責的口吻道：「跟你說了多少遍，幻化成人型的時候一定要記得穿衣服，你怎麼不記得呢。」

鹿自清依舊捂著心口，慌亂道：「小林，怎麼辦，我的心跳的好快，它是不是生病了？」

「哪裡不舒服，」凌霄被他嚇了一跳，問道。「除了心跳得好快之外，還有哪裡不舒服。」

鹿自清搖搖頭，「沒有，就是心跳好快，現在好一點了，剛剛跳得還厲害一點兒。」

凌霄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遠離了他幾步，不再離他那麼近。

我也明白了，真是一頭傻鹿。

「他是心動了吧？」

身旁的人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其實我覺得你也心動了，只是沒有察覺而已。」

「不是沒有察覺。」他搖頭道，「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我訝異的看著他。

他苦笑道：「那時的我年少氣盛，是魔族最年輕的將軍，怎麼肯屈居於這座小山。況且，我已有了未婚妻。」

這下我更吃驚了，「你有未婚妻了？」

他點頭，「我的未婚妻是魔族最漂亮的公主，我認為只有最好的東西才配得上我。鹿自清又傻有單純，我覺得喜歡鹿自清是我最大的恥辱。我應該去和一個最好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一個這樣一個又傻又天真的妖在一起。」

我嗤笑一聲，不配？既然不配，你為什麼又來找他？

他明白我在笑什麼，閉上了嘴沒有說話。

鹿自清待心不再跳得這麼快了之後，乖乖的把衣服穿好。指著凌霄腰間的竹子問道：「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發出這樣好聽的聲音。」

「這是笛子。」凌霄把笛子抽出來遞給他，「是人間的一種樂器。」

「樂器？」鹿自清眼中綻放出明亮的光芒，「小林，我要學你教教我好嗎？」

凌霄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我教不了，我只會吹不會教。」這話明顯是在拒絕與他接觸。

聽到這話，鹿自清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

「好可惜啊。」他抬起頭看著他，「那你能把那個笛子送給我嗎？」

見他這樣失望，凌霄又有點於心不忍，微笑道：「這隻笛子太粗糙了，我改天做一個更好的給你。」

「嗯。」鹿自清開心的點頭。又問道：「這是你送給我的壽禮嗎？」

「是啊。」凌霄替他系好衣帶，溫柔道：「喜歡嗎？」

「我很喜歡。」鹿自清手舞足蹈道：「這是我長這麼大歲數以來收到的最好的壽禮了。」

「你喜歡就好。」凌霄看著他笑道。

鹿自清一開心就忘記剛才小小的不愉快，又投入到螢火蟲的樂趣之中。

我有點看不過眼，微怒道：「你剛剛還想著疏遠他，怎麼又是給他做笛子又是給他系衣帶，喜歡人家就好好待他，不喜歡直接拒絕，你這樣若即若離的有意思嗎？為什麼不幹脆一點，」

身旁的人身子一僵，許久才開口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當小清露出不開心或失望的表情時，我總忍不住想辦法去讓他開心。做了讓他開心的事情之後卻又告訴自己這隻是報恩而已。」

我冷笑一聲，「明知道那鹿妖天真經不起撩撥，你真是。說到底最後你還不是沒和他在一起，不然你也不會找他。」

他低下頭，聲音哀慟嘶啞，「所以，我很後悔。」

自那次生辰過後，鹿自清越發粘凌霄了。很少出去玩，一天到晚守在他身旁，目光熾熱的盯著他，時不時要抱一抱蹭一蹭。凌霄頂著這樣的目光，內心既開心又有點煩躁。他問鹿自清：「你為什麼要整天跟著我呢？怎麼不去找小螭玩？」

鹿自清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凌霄哄他道：「小清乖，你去出去玩一會兒，不要老是待在我身邊，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

「你是不喜歡我呆在你身邊嗎？」鹿自清皺眉道。

「沒有。」凌霄微微笑道，「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習慣。你看，我要為你做笛子，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你每天跟著我，讓我怎麼製造驚喜呢？你應該和你的朋友們一起玩，等到我做好以後給你才是一個很好的驚喜，不是嗎？」

「真的嗎？」鹿自清眼中又亮起來，「那好，我不纏著你了，我出去找小螭玩。我等著你給我的驚喜。」說完歡快的跑出去了。

凌霄在他走後，臉上的笑容被複雜的神色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