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自清饜足的吃著飯菜，看得凌霄想笑。他也確實笑出來了。

「有那麼好吃嗎？那你沒碰上我，吃的都是什麼。」

鹿自清臉都快埋木碗里了，含糊不清道：「我以前啊，我以前吃的是草啊樹葉之類的，沒吃過別的。槐樹爺爺說不能亂吃東西。」

凌霄瞭然，怪不得像是幾百年沒吃過飯一樣，他確實是幾百年沒吃過飯。

都怪凌霄做的飯菜太好吃，鹿自清一個人剩飯剩菜全掃光了，結果吃撐了。這會兒正挺著肚子，靠坐在一塊石頭上眯著眼睛哼哼唧唧的叫喚。

他看不下去了，坐在他旁邊幫他揉肚子消食。順帶旁敲側擊打聽那片靈氣充足的水域。

「小清，你這山上好像有很多靈氣。」

「嗝。當然，這叫靈山嘛，當然有很多靈氣。小林揉慢點，難受。」鹿自清被揉得很舒服，微眯著眼睛一臉享受。

凌霄一臉黑線的放慢了動作，「那這靈山哪來這麼多靈氣？」

鹿自清毫無防備道：「因為這山上有好幾處靈源，滋養這這座山及山上的生靈。」

「靈源在哪，小清知道嗎？」

鹿自清似有察覺，嚴肅地看著他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凌霄心中「咯噔」一下，意識到自己問過頭了，揉肚子的手頓了一下，道：「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

「哦，」鹿自清打了個嗝，「槐樹爺爺說了，靈源的事不能和隨便和別人說。」

凌霄鬆了口氣，原來還是那麼不知世事，只是有人提醒。他又道：「那我是別人嗎？」

鹿自清點頭，「你當然是別人啊。」

凌霄心中又是「咯噔」一下，揉他肚子的手又停了一下，幹巴巴問道：「為什麼我是別人，難道我有什麼沒做好嗎？」

「沒有，」鹿自清抬起頭認真的對他說，「你做的很好。可是你只能當別人啊。在我們靈山，不是植物就是動物，根本沒有人族，你作為第一個來到靈山的人，不是別人是什麼。」

凌霄額角直跳很想打他，感覺跟他完全溝通不了，理解程度根本不在一條水準線上。真是吃多了跟他聊什麼天套什麼話，白白被他嚇了兩次。

他現在不想和他說話，不想看見他。收回放在他肚子上的手，默默轉身不看他。

鹿自清察覺不到他的情緒變化，見他收了手，也正經坐好，問道：「對了，小林，你是怎麼來到靈山的。」

「我不是說了嗎。」凌霄背對著他道，「被魔族的人追殺至此。」

鹿自清道：「可是靈山腳下有個結界，將靈山掩蓋住，沒人看得見，也沒有人能夠輕易闖進來，就算闖進來我也會發現。那天你出現在靈山時我就發現結界有問題，然後就看到你了。你是怎麼發現並且闖進來的？」

凌霄聽到這話，轉過身來看著他，對這靈山有了好奇。如實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拚命的跑，躲避追殺，渾渾噩噩之間就來到這裡了。」

鹿自清高興道：「然後我就把你撿到了。這就是槐樹爺爺說的緣分吧。」

凌霄暗暗翻了個白眼，誰想和你有緣，我巴不得不要遇見你。自從遇見你我不是天天吃魚就是天天給你做飯，老子在魔界也是有地位的，什麼時候幹過這樣的活。

鹿自清又道：「小林，你生活的地方也是有很多你這樣的人嗎？」

凌霄看著他：「你難道沒下過山？」

「沒有，」鹿自清不好意思笑道。「作為山靈是跟山脈是一體的，不能分開，否則靈山會出意外，而山靈也會力竭而死。所以我從來沒有下過山。」

凌霄見他無知而又可憐，不由得多說了兩句。「我住的地方叫人間，跟你這兒是不一樣的。人間有很多房子，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漂亮夜船，有好吃的食物還有好喝的酒。」

鹿自清對人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瞪大眼睛問道：「以前槐樹爺爺跟我說過人間，他說人間一點也不好，原來那裡這麼好啊！什那麼是夜船？好吃的食物，有你做的好吃嗎？酒又是什麼東西。還有呢？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

他這樣渴望的表情覺得可愛，凌霄一時心軟一一為他解答：「夜船是在河面上飄的大船，大船上掛滿燈籠，一到晚上點著燈籠，五光十色很是漂亮。至於我做的食物，跟人間那些美食一比，只能說水準一般，而酒就是個好東西，能忘憂解愁。人間還有各種節日，像清明節吃青團，端午節吃粽子等等，人間可是個好地方。」

鹿自清一臉艷羨道：「我好像去啊。小林，等我不當山靈了，你帶我去人間看看好不好。」

凌霄摸摸他的頭笑道：「好啊。」

當鹿自清說讓凌霄帶他去人間時，我身側的人沒了笑容，滿眼淡淡的哀傷。

我問他：「你怎麼了？」

他道：「小清一直想讓我帶他去人間看看，可是，我沒能做到。」

我奇怪道：「但是那時我實在人間見到他的，說明那個時候他就可以下山了。他剛剛又說山靈下山會力竭而死，那又是什麼情況？」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在那之前肯定發生過什麼事情。」

凌霄在給鹿自清做飯的時候暈倒了，毫無預兆。鹿自清看著他倒在地上，一下子慌了。他給昏迷的人灌輸靈力，查看傷口，但對方仍然沒有醒。他急得要死，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手足無措的跑出去。

他去問泉水裡的白螭，草叢裡的兔子精，狐狸，老鷹，最後去問槐樹精，尋了各種方法都沒讓他醒過來。他們都說他可能是死了，沒有氣息。

但他還是不肯放棄，將昏迷的凌霄一直抱在懷裡，不斷為他輸入靈氣，在他耳邊說話，哭著求他醒過來。

我也奇怪他怎麼突然就昏迷了，「你當時怎麼了，怎麼突然昏倒了。你看把人家小鹿急得。」

他抿抿唇，輕聲道：「沒什麼事兒。那年仙魔大戰，我受的很多傷都是仙家兵刃所致，小清先前為我治好的傷都是皮外傷，可是內傷還沒有好全，雖不致命，但是法力極難恢復，人也會時不時昏倒沒有氣息。前幾次只是眩暈，沒有想到那次這麼嚴重」

「哦。」我點點頭。

不知情的鹿自清就這樣抱著他一天一夜。當他看見凌霄睜開眼時緊緊抱著他放聲大哭，「我還以為你死了，嚇死我了。以後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嗚嗚嗚。」

凌霄知道他嚇著了，見他如此關懷自己不禁心中一暖，抱著他安慰道：「我沒事，你別擔心，我不會丟下你的。我這隻是內傷發作，不是什麼大問題。」

鹿自清鬆開他，擦擦眼淚鼻涕，哽咽道：「你還有什麼傷？可我明明把你的傷都治了，怎麼還會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