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季鈺見湖中久無動靜，甚至沒有一絲漣漪，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在岸邊來回踱步，像只無頭蒼蠅一般。

想把前輩拉上來，繩子卻不知何時被劃斷，他的腦中轟得一聲炸開，但現在不是焦慮的時候，思量片刻後，季鈺敲定了主意，服下伏水丹便義無反顧地躍入湖中。

不出意料的，他也陷入了幻境。

即便是早就做好心裡準備，季鈺還是免不了心頭一顫，站在他面前的是前輩，風姿搖曳、使出渾身解數企圖引誘他上鉤的前輩。

「小鈺兒，為何不語？」前輩嗓音微啞，勾得人心癢癢，抬手輕輕撫上他的胸膛，指尖在心口打轉，貼近他的身軀，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

如此動情，卻又如此虛幻。

季鈺咽了咽口水，喉結暗暗上下滑動，長睫因隱忍而微顫。

都是假的，季鈺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隨後握住對方的雙肩，將人推開，抿唇不語，眸中暗潮湧動，是極濃的愛意與慾望交織，最終歸於平靜。

他這個人好就好在能夠完全掌控自己的慾望，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壞也壞在這兒，正因會克制，所以藏得深。

甚至有幾千年道行的黑龍有時都無法弄清季鈺心中所想。

再睜眼，已是身處湖底，幻息珠近在咫尺，而一旁的尹雁南面色蒼白，似是隨時在承受莫大的痛楚。

他趕忙將幻息珠放入空間，一手緊摟尹雁南的腰肢，快速往湖面游去，一定要撐住啊，前輩，他在心中默默祈禱，遊動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終於上了岸，他動作輕柔地將男人平放在草地上，仔細檢查一番確定沒事後，心中的大石頭落地，他才鬆了口氣，躺倒在男人身旁，望著頭頂的烈陽直發愣。

「真能忍啊，小狗崽子。」黑龍站在他身旁，踹了一腳他的頭，雖然沒有任何攻擊力，但至少能解氣。

少年俊秀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黑眸幽冷，唇角微微垂下，「怎麼？盼著我死？」

黑龍冷哼一聲，沒再接話，又往他臉上踩了一腳，留下一個小小的爪印。

季鈺也懶得理會它，隨手擦去臉上的爪印，轉眸望向一旁的男人，冷峻的面部線條這才染上些許柔和，眸里好似散發點點光輝。

「前輩……」他輕聲呢喃，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呼喚，緩緩睜眼，茫然地望向他，「小鈺兒？」

「我在。」

少年眼角漫開星星點點的笑意，一時之間，竟有冰川融解、百花盛放之意。

男人微微一怔，隨後不自然地移開眼睛，一抹難言的情愫在眼底迅速掠過，「是你把我救上來的？」

「不是」，少年眼眉彎彎，笑著搖首，聲音也帶著笑意，「是河神來問我，不見的是銀前輩呢，還是金前輩，還是眼前這個我最喜歡……」

男人瞬間面紅耳赤，一下捂住少年的嘴，「打住打住，怎麼比幻境里還油嘴滑舌？」

剎那間，少年眸子更亮了，亮得男人心慌，小鈺兒不是看不見嗎？這眼睛亮得跟手電筒筒一樣。

季鈺拿下男人的手，唇角笑意更甚，「前輩的幻境中有我？」

「沒……沒有，我什麼都沒說」，他不敢承認，猛地站起身，背對著季鈺，打算應付過去，可惜季鈺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