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我？」赫連凌霄久違的清楚意識到寒生是妖。

「嗯，」寒生點了點頭:「你會生氣嗎？」

赫連凌霄氣笑了:「會。」

何止會生氣。

「我會恨你，從此以後再也不理你。」

寒生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鼻樑兩側晶瑩剔透的薄皮琥珀輕易被刺穿，掉出兩顆晶瑩。

它好像有魔力，總是能輕易讓赫連凌霄心軟，心軟到將對死亡的恐懼拋之腦後，一把將寒生拉進懷裡，「乖寒生，別哭。」

赫連凌霄輕輕拍著寒生並未顫抖的肩膀，「好好聽我說話好不好？」

寒生把頭埋進他懷裡，良久後輕輕動了動。

赫連凌霄勾起嘴角，他就知道寒生捨不得傷他分毫。

「寒生，你說你什麼都知道對嗎？」

埋在他懷裡的腦袋堅定的點了點。

「我們人類男子十六成年，稍微富裕的人家，男子成年後都會由父母為他挑選一門親事，就算不成家，也會抬兩房妾室進門，你知道嗎？」

寒生依舊點頭，只是這次帶著些許不情願。

他腦子裡是有這樣的概念的，但他潛意識不認同。

赫連凌霄笑了笑，「皇後，就是我父皇給我挑選的正妻，也是我恩師的愛女……」

赫連凌霄將他是如何荒唐的憑藉一曲琴音向先皇求娶樂容，又是如何荒唐的答應莫問君上雪山之巔尋找冰蓮的事情講給寒生聽。

「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在鎮國將軍府聽到那曲琴會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心動。」

遇到你之後，你的一顰一笑，皆能讓我心動。

寒生從赫連凌霄懷裡抬起頭，「所以你喜歡的是我而不是她對嗎？」

「嗯。」赫連凌霄不可否認，隨即又補充道:「但她是我的妻，我有責任愛護她。」

寒生皺著眉毛想了想，「如果我治好了她，你可不可以和她分開，讓我做你的妻？」

赫連凌霄心裡生起一抹奇怪的情緒，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屈起食指劃過寒生的鼻樑，「小傻瓜，還說自己什麼都知道！」

寒生仰著頭，不明所以的看著赫連凌霄。

赫連凌霄扶著他走到御案後的椅子坐下。

皇帝的寶座很寬敞，雖然這裡平時是他一個人的地方，但要坐下兩個人也完全沒有問題。

「我不能和她分開，也不能娶你為妻。」赫連凌霄嘆了口氣道。

寒生頓時愣住，不解道:「你喜歡的不是我嗎？」

「是！」赫連凌霄確定道:「但我是皇帝，她是皇後，你要我和她分開便等於廢後，成了廢後她會過得很慘，但她是我恩師的女兒，我不能這樣對她。」

寒生傲嬌的撇過頭，「那我不救她。」

赫連凌霄把他的腦袋掰回來，「寒生，別鬧！」

寒生又將頭轉向另一邊，「我就要鬧！」

赫連凌霄理了理他的頭髮，「寒生，你連受刑的將士都要救，會忍心不救她一個弱女子嗎？」

寒生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會不忍心？

他的想法都寫在臉上，赫連凌霄自然看得明白，「為什麼？」

寒生看向赫連凌霄:「因為沒有她，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他才不是一個好妖怪。

他只是願意為赫連凌霄一再遷就。

赫連凌霄扶住寒生的肩膀，「寒生，我不知道你們妖怪間是如何，但在人間，至少在北辰，世俗只會接受男女結合的陰陽調和，不會接受兩個男人結為夫妻，你知道嗎？」

寒生呆住了。

這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印象。

赫連凌霄道:「有些富貴人家會圈養男寵，但那些男寵都是身份卑賤之輩，我不能那張對我恩師的女兒，更不能將你置於如此境地。」

赫連凌霄拉起寒生的手放在胸前，鄭重道:「如果你是女子多好啊，那樣我一定打破一切阻礙封你做皇貴妃，與皇後平起平坐。」

寒生抬眸看向赫連凌霄:「可我是男子，怎辦呢？」

赫連凌霄握著寒生的手緊了緊，「我不會放開你，除了名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可是他想要什麼呢？

他只想要赫連凌霄而已。

「寒生，幫我救救皇後好不好？」赫連凌霄溫柔道:「你就把她當做我的親人，幫我救救我的親人。」

寒生思量良久，再抬頭看向赫連凌霄:「你真的不是騙我幫你救人嗎？」

「不是，」赫連凌霄道:「我帶你下山，是因為我捨不得和你分開。但我愧對皇後，我希望你能救她，只有她好了，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

心安理得……

寒生咀嚼著這個詞。

所以如果他不救皇後的話，赫連凌霄和他在一起就會不安，會不開心嗎？

他不想要赫連凌霄不開心。

寒生嘆氣，「可是我不想和她分享你。」

「不用分享。」赫連凌霄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輕輕吻了吻寒生的唇:「她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但我只能把她當做妹妹看待，等她病好後，我會向她說清楚。」

寒生大概能理解了，雖然還是不太開心，但還是同意了救皇後。

點頭的一瞬間，赫連凌霄便將他的雙唇覆蓋，撫在他腰間的手透過衣服邊沿，逐漸滑到內里。

寒生退開他，「你也這樣對過她嗎？」

「從未。」赫連凌霄順著將寒生重新擁入懷中。

赫連凌霄離京近一年後再次臨朝，瑣事難免會多一些。

等朝臣散去，已經是午膳時間。

赫連凌霄特地讓御膳房準備了兩幅碗筷，將自己最喜歡的水晶蝦丸夾到寒生碗里，「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你嘗嘗。」

寒生夾起蝦丸放進嘴裡吞了下去。

赫連凌霄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和寒生相識半年有餘，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寒生進食。

「你喜歡吃這種？」赫連凌霄喜出望外，完全顧不上禮儀，將整盤蝦丸推到寒生面前:「都給你！」

說完轉身吩咐順安，「通知禮部，讓涑國把貢品全部換成蝦！」

北辰南部也有水產，但遠不及涑國的肥美，宮廷御膳用的材料，自然是來意涑國的貢品。

給寒生吃的話，赫連凌霄更捨不得以次充好。

順便無奈道:「皇上，這……可能來不及。」

各國納貢隊伍會在二月初到達京城，路途遙遠，大多會在大年前後出發，而準備貢品的時間則更為提早。

涑國跨海而來，這時候說不定都在路上了。怎麼換貢品？讓人家現撈嗎？

「但如果公子喜歡的話，我們派人過去採買就是了。」

順安已經猜到了寒生與赫連凌霄的關係，但赫連凌霄不說，他也不敢問。

同樣，能在御書房和養心殿伺候的宮人也都是赫連凌霄的心腹，深知他的脾氣，再好奇也只敢私底下偷偷在內部嚼舌根。

赫連凌霄點了點頭。

他喜歡蝦丸，但涑國的貢品也不可能夠他吃一年，去涑國採買也是常有的事。

他只是看寒生難得喜歡，一時衝動了。

再者就是涑國每年進貢那些珊瑚、礁石，他真的看膩了，還不如全換成魚蝦！

說到珊瑚，赫連凌霄突然想起去年涑國進貢那株艷得出奇的紅珊瑚還放在宮裡，說不定寒生會喜歡。

轉頭看向寒生，寒生正愁眉苦臉的盯著面前的水晶蝦丸。

他不喜歡。

很難吃。

因為赫連凌霄喜歡，他才吃的。

吃一顆可以，一盤全吃下去他可能會吐。

「寒生？」

寒生一驚，眼疾手快將蝦丸端到赫連凌霄面前，期待的看著他:「你吃！」

赫連凌霄懂了，水晶蝦丸或許是個例外，但不會太例外。

他眼裡的山珍海味，在寒生看來恐怕僅僅是能吃而已。

不過已經很不錯了。

赫連凌霄無奈的敲了下寒生的腦袋，「你呀，到底要什麼才能入的了你的口？」

寒生糾結的看著他，「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