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朕去給那瓦次國王當女婿？」赫連凌霄嗤笑道。

「額……」禮部尚書擦了擦手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只是納一瓦次女子入宮而已，想來那瓦次國王也不敢僭越。」

女婿又如何？樂將軍的女兒是正兒八經的皇後，不也沒見皇上以岳父之禮待他嘛！

「臣聽說瓦次女子熱情開朗，與我溫婉賢淑的北辰女子大為不同，若收入宮中，也算是一番別樣的風景。」

南慕月思量了下，覺得這樣似乎也行，雖然遠不如公主下嫁。

但赫連凌霄對公主下嫁的態度實在太過強硬，他便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其他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都等著赫連凌霄點頭。

赫連凌霄翻來奏摺放桌子上給寒生看。

雖然不知道寒生是從哪兒學的，但赫連凌霄知道寒生識字。

這些無聊的奏摺，就當給他打發時間了。

赫連凌霄抬頭對上包括樂天翊在內眾大臣期待的目光，不由得疑惑:「瓦次國很強嗎？」

眾臣:「……」

陶琦墨:「跟我北辰天／朝相比，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朕為何非要與他和親？」赫連凌霄問。

眾臣:「……」

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如果這個兵還是皇帝的話就更累人了。

「此時不必再議。」赫連凌霄攤開一本新的奏摺，「回絕瓦次國王，就說我北辰沒有合適的公主嫁給他，他若還遠來京城拜見，就讓他來。」

眾臣面面相覷，但都知道赫連凌霄既然這樣說了，便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輔佐軟弱君王累人，輔佐太過強勢的君主更累人。

此事揭過，眾臣又對自己職責內，這一年發生的大事進行了彙報。

不過赫連凌霄不提出異議，這些事便也彙報彙報就過去了。

即便如此，等工部尚書彙報完最後一件事，也已戌時。

眾人還未吃晚飯，但宮中也沒有準備，赫連凌霄安撫了眾人一番，讓他們各自回家。

底下的人卻一個也不動，彷彿不知道餓。

「陛下，臣等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

「老師請講。」

打頭的人是樂天翊。

樂天翊道:「臣等入宮時聽聞陛下帶回一身穿白衣頭戴帷帽的男子安置在宮中，不知此人是？」

他們差不多有一年沒見到他們的君主，進宮時總要向引路的小太監問問皇帝回來後的情況。

幾個引路太監基本都提到了仙人之姿的白衣男子。

樂天翊問完怕赫連凌霄誤會，又補充道:「臣等只是擔心陛下安危，還請陛下息怒。」

他們不會想到赫連凌霄跟那男子有什麼親密關係，只是據引路太監說赫連凌霄直接把人帶進了內宮，他們難免會擔心赫連凌霄的安全。

雖然他們都清楚赫連凌霄武功高強，一般人傷不到他。

赫連凌霄瞥了眼看完了他御案上兩堆請安折，正好奇的打量他御書房的「身穿白衣頭戴帷帽的男子」，「不必擔心，他是我請回來為皇後治病的醫修。」

眾臣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南慕月與陶琦墨對視了一眼，拱手道:「皇上是否你許他國師之位？」

國師之位？

赫連凌霄曾下過誰能治好皇後，便封他為國師，與他共享江山榮華的詔令。

但是寒生，赫連凌霄倒真沒許諾過他什麼。

不過讓小妖怪做國師……

倒也未嘗不可。

他最想與小妖怪共享江山。

赫連凌霄笑了笑:「此時再議吧。」寒生不一定願意當他的國師。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睛看到了喜色。

「陛下英明。」

他們實在不想要一個國師，尤其這個國師還是一個修士。

好不容易走了一個莫問君，他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醫修也不行。

赫連凌霄揮了揮手:「眾愛卿都快些回家吃飯吧。」

「是！」臉皮薄點兒的臉上升起一抹紅暈，他們自己沒吃飯，同時也耽誤了赫連凌霄吃飯。

「臣等告退。」

待眾人離開御書房，寒生撤了隱身，不解的問赫連凌霄:「凌霄，皇後是誰啊？」

赫連凌霄心裡咯噔一聲，莫名慌張，但很快調整好了，走到寒生面前，正準備開口。

送完朝臣回來的順安看見御書房裡突然多了個人，頓時下了個踉蹌。

赫連凌霄心情不好，格外不耐煩的瞥了眼一眼，「滾出去！」

「是！」順安真連滾帶爬出了御書房，並且很有腦子的拉上了門。

赫連凌霄這才回頭看向寒生，在心裡計較了一番才說出口:「她是我的妻……」

寒生驀然瞪大眼睛，往後退開一步。

赫連凌霄接下來的話沒能說出口，伸出去摸他臉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知道妻是什麼意思嗎？」

他以為寒生不懂，因為寒生從未入世，這次入世後邊一直跟在他身邊，他有刻意迴避讓寒生了解世俗。

「我什麼都知道。」晶瑩的淚光在燭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寒生仰頭看著赫連凌霄:「她是你的妻，我是什麼？」

赫連凌霄心裡亂做一團，他想過騙寒生，可終究沒騙寒生，只希望寒生不懂，但顯然他的希望落空了。

「你……是從什麼地方知道這些的？」赫連凌霄問。

寒生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我知道皇後是皇帝的妻子，但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這樣。」

到了京城，他便看到了赫連凌霄身上有紫微星照耀，也確定了赫連凌霄之前跟他說自己是皇帝的事情是真的。

他的凌霄是人間帝王，那麼厲害，他忍不住為他驕傲。

可驕傲過後又想起他們曾經提過的皇後。

他的凌霄怎麼可能已經有皇後了？

可是他記得很清楚，凌霄之所以回去崑崙山就是為了給皇後采藥。

他便騙自己，或許皇後與皇帝的關係跟他想的不一樣。

可是赫連凌霄親口告訴他「她是我的妻」。

難道這世間的夫妻也跟他以為的不一樣嗎？

赫連凌霄沉默了許久，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伸手想去攬寒生的肩，寒生又一次躲開。

赫連凌霄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裡也空落落的疼。

「寒生，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

寒生仔仔細細的看著赫連凌霄的臉，燭火昏暗，但影響不到他的視線。

他不明白赫連凌霄為什麼會在找到他之前先找了別人。

前世他們單純相擁，並沒有生出這種奇奇怪怪的情愫，他說他來生一定會來尋他。

他來了，帶他嚐試了這種令人很舒服的感情，帶他走出崑崙山看遍世間萬物。

後來他從腦海里搜羅出形容他們關係的詞彙——道侶。

凡人間叫夫妻。

這是一種很親密的關係。

他想他們都是這種關係了，他不能再讓赫連凌霄找他一次。

他要帶赫連凌霄永遠停留在今生。

可是，赫連凌霄為什麼會在找到他之前先找了別人？

「如果我把你抓回崑崙山，你會生氣嗎？」寒生突然問。

赫連凌霄無奈的笑道:「你知道不可以。」

「可以的。」寒生淡淡道:「我知道人離開了人群會死。」

寒生咬了咬嘴唇，眼裡閃過一抹赫連凌霄從未見過的戾色:「但是鬼不會。」

「我會把你殺了，把你的魂魄強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