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劍。

這是師父的遺志，他作為徒弟，必須要遵守。

薛子文沉默地尊重沈過的選擇。兩人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駕著馬去找鍛造爐。

好歹是四傑，薛子文的人脈是不容小覷的。若不是有薛子文，沈過要想處理這一系列事務還真不容易。

「這幾天麻煩薛前輩了。薛前輩以後若有什麼事，沈過任之吩咐。」

薛子文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沈過已經長成人，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黑髮如墨，眉目清晰。

多意氣風發，卻又多不容易。

像當年的他們一樣。

「行。」薛子文笑笑，「到時候叫你，你可要千萬記得過來。」

薛子文本來是打算由自己來幫助鍛劍，但看到那口棺材的時候，他竟像被下了麻藥，連動都動不了。

縱然有過恨，但他還是沒有辦法將曾經的朋友親手推下火爐。

即使他的朋友已經不會說話，也不會動了。

他看著沈過，少年的淚已經幹了，此刻做事的手非常穩。

他看著自己在這世上最後一個朋友落下。

紫色的焰衝天起，映著少年堅定的面孔，顯得他格外的剛毅。

沈過明白，他的最後一個親人死了。

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哭泣的權力。

黑色的玄鐵劍在剎那間練上了一層薄薄的赤紅，像小皇子暗含危險的雙眸。

沈過拿起劍，深吸了一口氣。

門突然被人撞開，薛子文猛地轉過頭，還沒等他開口，沈過就已經飛了出去，還含著熱氣的劍直指來者的喉頭。

「沈過！別動手，這是自己人！」薛子文趕緊喊住他，旋即又皺著眉，「我不是說不要進來嗎，怎麼回事！」

「聖手前輩，出事了！」來人臉色煞白。

薛子文的心倏地一跳，他沉下聲：「什麼事？你慢慢說。」

那人言簡意賅道：「三皇子反了！」

沈過瞳孔驟縮，手裡的劍噹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薛子文失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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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過！你別慌！」遣散了來者，薛子文一下摁住了拎著劍要衝出去的沈過，「三皇子...宮裡出事，現在肯定全京城戒嚴，你又是三皇子身邊的人，貿然回去，怕是會被牽連進去。」

「薛前輩，我必須要回去！」還沒從喪師之痛中走出來，就又傳來這樣的噩耗，沈過顯然不能接受，雙目赤紅地低聲吼道。

「三殿下身邊只有我。」沈過的嗓音顫抖，「我若不回去...他身邊就沒有人了。」

薛子文深深地看著他。

身為沈沂塵曾經的朋友，他並不想讓沈沂塵唯一的弟子再陷入危險之中。聞天那邊他有辦法保護，畢竟聞天只是個大夫，不會有人一直追著他。而平時里難得接觸到的沈過現在也在他這裡，他只要不讓沈過回宮，兩個後輩就都能保住。

「好。你別著急，咱們先往回趕。」薛子文說，「但是你要聽我的話，做好偽裝。」

「薛前輩，我已經麻煩了你太多了，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就好。」

沈過再次將劍纏上布條，背在了背後。

「不只是你，我徒弟還在宮裡。」薛子文說，「我也要保證我徒弟的安全。走，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