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兄弟
小說: 他養了初戀的白茶花 作者:洋芋酱子 字數:2638 更新時間:2023-01-15 16:00:00
程捷沉浸在意淫中,沒注意晏伯林轉身從資料櫃里取出一沓資料,等她反應過來,立刻如臨大敵。
娘欸、祖宗欸、她的小心肝兒欸......
《電影劇作問題攻略》、《電影製片人融資指南》、《藝術光暈中的電影》合訂冊,加起來有800多頁啊。
晏副主任這是要體罰下屬,她一面思考要不要舉報晏伯林,一面在心裡問候晏家祖宗十八代。
然而,晏伯林取完書,便沒再開口,安靜看書。
「......」
程捷後悔方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要真心實意向晏家祖祖輩輩懺悔時,晏伯林突然出聲,風馬牛不相及地問:「六層打掃衛生間的阿姨,是不是請假了?」
好巧不巧,龔佳敏剛跟她抱怨七樓的阿姨不願意幫忙,每天都去行政部找他們拉筋扯皮。
突然問這個幹嘛?
難道晏伯林去方便發現廁所特別臟感到不爽?
也是,晏副有潔癖的,不能忍受髒亂差。
「嗯,行政說,讓七樓和五樓的阿姨輪流打到掃一周。」程捷把行政的解決方案說給他聽,她的意思是,老大你就放心去吧,衛生間很幹凈噠!
晏伯林手指敲著桌面,琢磨片刻後,淡淡地說:「不用麻煩七樓和五樓阿姨過來。」
程捷不明所以:「啊?」
晏伯林把書一合:「這個月,你就辛苦一下,去打掃衛生間吧。」
突然成了保潔阿姨的程捷:「???」
如果我做錯什麼,請讓法律制裁我。
再不濟,天打雷劈也行。
為什麼要讓我去掃廁所!啊!
啊!程捷仰面長嘯,晏伯林他真的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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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若名出瞭望江樓大門,一步三回頭。
望江樓主樓是Art-deco經典風格,兩座門墩厚重威嚴,看上去莊嚴肅穆。
就是這個地方,把他的晏伯林打磨成如今的模樣。
下雪天,望江樓周邊來往車輛少,不好打車。
他舉著傘,走了兩條街,到了寬闊的大道上停下,再次望嚮往望江樓,低層被樹木和沿街的建築物遮擋,只能看到望江樓尖尖的塔頂和巍峨的上半樓體,他怔怔地足足出了半分鐘的神。
一輛出租主動在他面前停下,搖下窗子伸頭問:「走嗎您?」
他這才抖了抖傘蓋上的雪,拉開車門,收傘矮身坐進前排,一身青黑包裹住森森寒氣,瞬間讓司機噤若寒蟬,摒退一切和他攀談的想法,象徵性問了一句「去哪兒?」便不再開口。
「老工業園。」
車內暖氣十足,陸若名左手捏著傘骨,怕打濕坐墊,左手垂在椅側,他側著身,後視鏡里,望江樓越推越遠。
老工業園是上個世紀留下的工業園,改成了文化創業園,如煙文化便在這裡頭,距離望江樓十公里,二十分鐘車程。
園區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區域,托資本家王家歧的福,如煙文化在東區東南把角處,坐攬景色絕佳之處,入夏有大梧桐樹遮天蔽日,寒冬清晨常被陽光眷顧。
陸若名跟王家歧是大學同學,一個有才,一個有錢,志趣相投,一拍即合,合開公司,如今已走過十個年頭。
十年光景,浮浮沉沉,有過榮光,遇過危機,如煙文化在千軍萬馬中披荊斬棘,挺過了影視寒冬期,如今,如煙出品,必屬精品,已經成了行業共識。
陸若名其實已經有三年沒寫劇本,大學修的公共事業管理專業影視製片。不是專業的編劇,以前寫本子是為了賣錢,他想做出名堂,又不想占王家岐的便宜,靠賣本子賺了些錢,成了如煙第二大股東。
至於王家歧,不甘心當個文化經濟人,三年前,報了個導演系,跑美國進修,算日子,該回來繼承家產了。
有些堵車,半個小時後,到達目的地。
陸若名掃碼付錢,下車,刷卡上樓,把晏伯林專程送下來的傘拿回了辦公室。
說實在的,雖然沒有得到一個好臉色,陸若名還是很高興。
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借著尼古丁,讓自己沉溺回憶。
晏伯林自己不知道他對陸若名來說意味著什麼,但陸若名自己不會不知道。
逸夫樓前初次相見,陸若名在凜冬看到了海棠花開。
十八歲的晏伯林,像天堂里的陽光,單純又熱烈。
他很純粹,對自己的好,更是毫無保留又不為所求。
晏伯林現在這個態度比起當年他的一言一行,根本不算什麼。
當年他身處地獄,夠不到天堂的陽光。
那個擁有晦暗、腌臢過往的陸若名配不上才情無雙的晏伯林。
他用了十年,從泥淖里爬出來。
十年裡,靠與晏伯林的點滴回憶續命,直到他做到一點成就,再沒了能把他拽進泥潭的威脅,他才敢堂堂正正站在晏伯林面前。
時過境遷,我依然愛你,可是晏伯林,你會相信我嗎?
十年前,我也喜歡你。
我該怎麼才能重新獲得你的喜歡?
陸總青春期遲到十幾年,在三十三歲這一年一發不可收拾,一路胡思亂想居然沒察覺出辦公室里的細微動靜。
辦公室的門大開著,光線很暗,辦公椅被轉了個方向,似乎有人坐在上面。
陸若名第一反應是遭了賊,可是樓下安保設備齊全,不會有這樣的事。
除非——
他按亮了燈,朝里走了兩步,文件被扔在了黑色的辦公桌上,「啪」的一聲,陸若名開口道:「回來了?」
辦公椅動了動,男人轉過椅子,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陸若名面前,對他張開雙臂:「陸兒,三年不見,你怎麼一點都不熱情,來,抱一個。」
王家岐像個求抱抱的小孩兒,陸若名不動,他就不收回手。
陸若名看著他,自由經濟浸淫三年,法棍牛排竟然沒把這二世祖喂發福,他一巴掌王家岐的手背上:「不抱,起開。」
王家岐和他貧慣了,況且惹怒陸若名看他發脾氣多有樂趣,他反手掐住陸若名一截手腕,以擒拿的姿勢桎住對方,強行以後摟的姿勢抱住陸若名,語氣欠兒不登地說:「那,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我來抱你。」
陸若名一手肘捅在他肚子上:「別一回來就找抽。」
王家岐鬆開他:「你還是一如既往沒勁透頂。」
陸若名沒給他好臉色:「怎麼,看公司沒黃,你不滿意?」
「嘿,瞧你說的,這不是有你嗎?陸總商界奇才,眼光毒辣,如煙才能在你手裡成行業翹楚。」王家岐臉皮賽城牆,給陸若名戴高帽,陸若名則記著這三年的恩怨。
那廝在美國進修第一年,歸期到,人不回,只收到一條越洋簡訊:「今年回不來,你多擔待。」
做好的計劃全泡湯,陸若名退了去雲南西雙版納實地勘景的機票,手機丟在一旁,不想和那不負責任的玩意兒多說一句話。
第二年冬天,王家岐則換了一種方式,打電話到了公司前台,讓前台轉告陸若名,他還得再呆一年。
陸若名不能遷怒旁人,又實在拿幾千公里外的那人無法,就讓前台把他辦公室當成了雜物間,什麼都往裡面堆。
行,你就在太平洋彼岸瀟灑,看你回來怎麼在這垃圾堆里工作。
而今人回來了,陸若名當面報仇:「滾去你自己辦公室。」
王家岐抱著手臂:「看過了,所以我打算最近就在你這裡辦公。」
「我這裡不是很歡迎你。」
「你怎麼還是這麼冷淡......」
「抱歉,對你號兒不負責任的人熱情不起來。」陸若名推開他,自己拉開椅子坐下。
「你別說的我像個上完就走的渣男成不成?」王家岐就勢往半個屁股挨坐在他辦公桌上。
這是什麼破比喻句,陸若名:「......」
王家岐順手牽羊撿起沾了雪水發皺的文件袋,問:「你去望江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