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弗不敢一個人呆著，江嶺也不好把他掛褲腰帶上看著，第二天上班時好說歹說才讓他坐一家書吧里等自己下班。

這天依舊有雨，朦朦朧朧包圍這座城市，下午四點江嶺下班，前去更衣室換衣的十分鐘，對於奧利弗有些難熬。

江嶺才出來，奧利弗便煞白著臉迎上來求救：「江嶺，救命，我......我看見於恩雙了。」

「你先別急，跟緊我就好。」

奧利弗挽著江嶺的手臂，就跟上了鎖一般，預備上電梯時要給推車讓路都不肯撒手，磕磕絆絆地隨著江嶺躲開。

奧利弗倒吸一口涼氣，越是焦急越無法安定，他看著往下降的樓層數，漸漸紅了眼，抖著聲音說道：「被他抓到，我會死的......我就不該跑出來。」

江嶺拍拍對方的手背以示安撫。

就於恩雙的脾氣，換做是他，絕對是忍不了直接開打的，可好死不死，跟於恩雙過日子的是奧利弗這樣性格的人，這回跑出來算難得的硬氣，可是不超過24小時就後悔了，那得被嚇成什麼樣了。

電梯停在地下一層，江嶺拖著奧利弗出來，剛走兩步，他被無端了力量往後拽，回頭便對上於恩雙猙獰的面容。

「我就說，他哪來的膽子，原來是你搞的鬼！」於恩雙使力扣住江嶺的肩膀，惡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字句。

於恩雙將江嶺拽到自己這邊，再叫身後的人拽開奧利弗的手。

「我先搞定他，再收拾你！」於恩雙瞪過去還在叫喊的奧利弗，後者對上那雙眼，嚇一激靈，本能地閉上嘴。

於恩雙步速很快，幾乎是拖著帶江嶺離開，雙腳沾不到地板的江嶺失去平衡，撲騰著雙腿欲要拖慢對方的速度，於恩雙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鎖喉，生拉硬拽把他弄到角落。

江嶺使不上勁，硬掰開對方的手指討呼吸也費力，待他頭暈目眩，身體卻機敏的感受到Alpha信息素的威脅。

「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教唆奧利弗反抗我！你是我爸買來的貨，就於崖山這狗逼把你當寶，換做別個，你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於恩雙將江嶺按到牆角，一手薅著他的頭髮，一手反扣他的雙手，對著他耳邊怒吼。

「跟於崖山睡幾回就忘記自己身份了？我告訴你，你就是供人玩的命，於崖山玩完，把你送給我玩也沒人覺得奇怪，你就是我們家買回來的服務機器，別給我多管閑事！」

江嶺幾欲反駁卻無法開口，話到嘴邊就跟泄氣氣球一般軟下去，他不怕於恩雙，或者說看不起於恩雙，只是Omega的身體會本能恐懼Alpha。

釋放信息素算什麼好漢，換做之前，他能把於恩雙打趴，這貨就是被打怕了才搶先釋放信息素，切，垃圾玩意！

「嘣——」

震耳欲聾的一擊，把於恩雙幹懵，把江嶺嚇一激靈。

於崖山按著於恩雙的腦袋，狠狠撞向牆壁，若不收力，牆皮或者腦殼，總有一個得當場碎掉。

「二哥？是你啊，我還以為誰在欺負江嶺。」於崖山毫無感情地沖於恩雙耳邊吐字，每個字似乎都來自寒窯，冷到能凍傷於恩雙。

這狗崽子就是認出他才收力，為了江嶺這賣屁股的還對他出手，真是操了！於恩雙恨得牙癢癢，側臉在與牆壁親密接觸後是火辣辣的疼。

江嶺虛脫地跌坐在地，他難受地喘息，弓著腰緩和腹部收緊落下的酸楚。

「甘瑟，還不把二少送回去？」於崖山瞥一眼剛剛去捉奧利弗的於恩雙的手下。

「托尼斯，把艾利維少爺送回梟家。」於崖山吩咐完托尼斯，上前扶起江嶺，攬著他離開。

江嶺依靠於崖山的力量慢慢恢復走路的節奏，他感覺不適地掙松對方的禁錮，於崖山受到信號，自覺的鬆手，面無表情地提速。

他沒有這層意思，匆匆上前牽住於崖山的手。

意外摸到於崖山手背上淤青的一塊，他低頭一看，那裡還有青紫色的針眼。

「生病了？你之前的傷都還沒好。」江嶺溫和又軟綿綿的話卻跟重磅武器般在於崖山心中炸開。

他們走出商城時雨停了，半露的太陽映下，天邊劃過一道彩虹，路過行人紛紛駐足拍照。

「工作很辛苦吧。」江嶺剛開始打三份工時還會為工資竊喜，但做久了，身心漸感疲憊，一天下來，沾床就睡，更別說於崖山要管這麼大的公司。

「辛苦歸辛苦，你那天說的話我記下了，這筆仇咱們改天再結。你壓力大要發泄，就沖我發無名火？就你有火啊，我也會罵啊，人心肉長的，誰聽得下那些話。」

「我跟你講，如果短期內我都跟你，你標記我，這口氣我咽下......要是有洗標記那天，我身上有多痛，我會讓你加倍償還，就算打不過你，我用牙咬都會撕下你一塊肉。」

江嶺憋了一肚子話，此刻總算全部卸下。

他不去看對方，撒手之後多說一句：「有病治病，按時吃藥，我先走了。」

卸下心裡的包袱，他平靜地舒口氣，步子都變得輕快。

「江嶺......」於崖山拉住他。

手腳和腦子相接的神經出了岔子般，於崖山看著江嶺，一時間腦袋空空。

橙光落到江嶺的側臉，他高挺的鼻樑在另一面留下流暢的影子。他的瞳仁是琥珀色的，撞上陽光那一刻多了隔世的光輝，像個被上帝遺忘的天使。

「幹什麼？」江嶺湊過去對上於崖山別開的視線。

「你還要上班嗎？」於崖山明知故問。

「對啊，所以呢？」

「你下班後來找我，到公司樓下問前台拿卡，從專用電梯上樓。」於崖山緩緩鬆開手，話說完都敢沒正眼瞧江嶺。

「你在拜託我照顧你這個病號？」江嶺下意識笑出聲。

眼前彆扭的於崖山可太好笑了，怎麼，不敢看他是害羞了？這是什麼地獄笑話，蜥家副手居然春心萌動？

這個念頭就此一瞬，江嶺更偏向於崖山是順著階梯下，但綳不住臉上的木訥才沒有看他。

可對比另一邊，要說甜是什麼，或許就是江嶺說的每個字，從未有過的窩心的蜜意正在圍攻於崖山。

他設想好江嶺對他的抵抗和厭惡，那一下掙脫還在他預想之內，可江嶺下一句話就像猛拐彎的賽車，依然快速，卻不知往哪駛。

江嶺坦誠相待又愛憎分明，在虛偽和算計中待久的於崖山難以置信這種人的存在。

挽留他的那一刻，於崖山相當於抓住了光，獨屬於他的光，熱烈而耀眼。

「是，拜託你照顧我。江嶺，我還欠你一句道歉，對不起，那天失控掐住你，是我的錯，你要恨要打都行。」於崖山轉過來看江嶺，眼底的冰山逐漸崩塌，極夜之地終將會迎來極晝。

這回輪到江嶺躲開視線，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就像貓爪被毛線纏住，越扯越亂。

他是不是喜歡上我了？江嶺被忽然上頭的疑惑震驚到。

他們現在的糾葛沒有最初直白，不知何時起，關係變了，從江嶺不再敵對於崖山起，從江嶺不再覺得那是屈辱起......那他是不是有點喜歡上於崖山了？

荒謬！太可笑了！江嶺自己都嚇一跳，清醒一點，這是溫柔鄉，這是溫柔刀，雖然於崖山不是會耍溫柔的人，但這就是陷阱，江嶺你不能跌進去！

對！江嶺你要保持清醒，於崖山要不是耍賤招玩弄感情，要不真愛到不可自拔，只要我無情無義，受傷的絕對是他於崖山，很好，就是這種態度！

「那當然，我都說這筆仇記下了，你剛剛聽了個啥！」江嶺緩和回神，掙開於崖山的手，倉皇離開。

「那今晚......」

「你都求我了，我給你個面子吧，下班就去。」江嶺忍住急促才把磕巴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