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被顧城柇抱著出了餐館，是以那種雙腿盤在顧城柇腰上，雙臂纏在顧城柇肩上，小腦袋可憐兮兮地窩在顧城柇懷裡的姿勢。

還好別人看不見他，顧城柇也不會嘲笑他，不然丟人就丟大發了。

雖然顧城柇以這樣抱娃的姿勢走在路上多多少少引了些別人探究的目光來，但他自己毫不在意就是了。

一人一鬼穿過A大校園外那片嘈雜步行街來到小樹林里的時候，迎面遇上了準備去步行街吃飯的尚青銘與夏重洋。

顧城柇只覺得乖乖巧巧跟在尚青銘身後的靦腆小男生有些眼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他一月未見的室友，夏重洋。

「老柇！」尚青銘遠遠地看見顧城柇，隔空朝他打了個招呼，後者不動聲色地將右手從季白臀下收回，朝尚青銘打招呼。

季白哭也哭夠了，顧城柇的豆腐也吃飽了，見有人來找顧城柇，便也只能依依不捨地從顧城柇懷裡跳下來。

「去吃飯嗎？」眨眼間，尚青銘與夏重洋已經到了一人一鬼的跟前，趁著尚青銘問顧城柇吃不吃飯的間隙，夏重洋從尚青銘身後鑽出半個腦袋，僵硬地朝顧城柇問好，得到顧城柇的回應之後，又將腦袋轉向季白站著的地方，目光稍稍停留了一秒，便也很快地轉移開了。

季白已經差不多習慣這種只有顧城柇看得見自己的日子了。

「我吃過了，隨便逛一逛再回寢室。」顧城柇萬分自然地在兩個大活人面前牽起季白的手，惹得後者老臉一紅。

「去跟女朋友約會？」尚青銘只是隨便那麼一問，卻將當事人顧城柇的臉問得微微一熱，將季白的小心臟問得咯噔一顫。

「管這麼多做什麼。」顧城柇牽著季白，故作冷靜地繞過尚青銘，準備走了。

「可別被哪個可愛的女生拐走了。」尚青銘將雙手插進褲兜，望著顧城柇的背影，笑得賤兮兮的，卻仍舊帥得一塌糊塗。

「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系草大人。」顧城柇頭也不回。

季白一路被顧城柇牽著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了生前租的小公寓。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季白很不解，既然自己已經死了，就沒必要再回到這個地方了吧。

反正……生前也沒留下什麼值錢的東西。房東應該早就知道自己已經離世的消息了，而小公寓的租期又快到了，沒人去交房租，所以大概不久後，這地方會被清空吧。

雖然在這個小公寓里沒留下過什麼美好的回憶，也沒留下任何可以讓人帶走的遺物，但總覺得……有那麼點捨不得啊。

「我把這裡租下來了。」顧城柇仍舊牽著季白的手，俊朗的面上泛起一絲舒心的笑意，「這樣，你屋子裡的東西就可以不用被別人破壞，你想來這裡的時候，我就陪你來，如同你還活著一般，我陪你繼續像之前那樣過下去。」

季白的臉又紅了。

「……什麼啊，說得好像在跟我告白似的。」季白垂下頭，臊得耳根子透紅。

「你要這麼想就這麼想吧，反正也不差。」顧城柇稍稍握緊了一些季白的手，心底卻有些緊張。

「可我……是個男的啊。」想到這個，季白又低落了。

自己是個純爺們，不像那些小鳥依人的女孩子，有著長長的頭髮，圓圓的眼睛，糯糯的腔調，軟軟的身體。

就像顧城柇剛剛那個室友說的，顧城柇這麼受歡迎，遲早有一天會被可愛的女孩子追到手吧。

那個時候，他就不再只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顧城柇了。

如果……如果自己是個女孩子就好了……

「男的也沒關係，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顧城柇牽著季白的那隻手下意識加重了一些力道，但怕季白被自己捏疼，又只能稍微鬆開一點點。

而後，顧城柇俯下身，對上季白因為自己剛才那番話而變得透紅的臉，輕輕笑道：

「聽清楚了嗎，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因為……你是我的小英雄白哥哥啊。」

季白懵了。

……

——不要哭，以後，我來做你的朋友吧。

——你叫我英雄白哥哥就好啦！

混亂不已的過往記憶中，好似有一道稚嫩的童聲，忽地貫穿自己整個腦海。

那好像是，小時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