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幹嘛啊，我又不會打女孩子！」季白被顧城柇以一個十分親密的姿勢摟住了，顯得有些害臊，在他懷裡又蹦又跳的，「放開啦！」

「別鬧。」顧城柇語氣柔了三四分。

任雪然詫異地抬起頭，目光越過季白直勾勾地望向顧城柇。

「我沒跟你說話。」顧城柇冷淡回應。

對於這個喜歡開別人玩笑的系花，他從來就沒有什麼好感。更何況，她這次的玩笑還害死了自己的「摯友」。

任雪然有些泄氣地垂下腦袋，自言自語道：「可……這裡沒有其他人了啊。」

季白又一次噎住了，心裡有些五味陳雜。

「誰知道呢。」顧城柇明明一副冷淡的模樣，說出口的話卻又像是在開玩笑，雖然這個玩笑有點冷：「萬一有個你看不到的人在這裡呢。」

季白與任雪然愣住了。

恰巧此時，傳說中被姦殺的季雨梟從不遠處疾行而來，見到地上狼狽而坐的任雪然，一時之間竟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扶她。

最後嘆了口氣，季雨梟還是俯下身子，將任雪然從地上扶起來，又拾起購物袋塞進任雪然懷中。

「……先回教室吧。」季雨梟瞥了一眼顧城柇與季白，沒多說什麼，只是對任雪然輕聲交代了一句。

「……好。」任雪然全身發顫，緊緊地抱著懷裡那個購物袋，像是想要將它揉進自己身體里似的。

季雨梟扶著任雪然漸漸走遠，顧城柇懷裡的季白卻有些站不住腳了。

「顧……顧城柇，你說……最近他們怎麼都變得這麼奇怪啊？」季白牙齒髮顫，像是想到了一些駭人的玩意兒。

「哪裡奇怪了，你……大概是想多了。」顧城柇輕嘆一口氣，將季白摟得更緊了。

「可是……季雨梟明明是怨靈……為什麼卻能夠碰到活人任雪然？而且……而且任雪然也能看得到他……還有，為什麼最近……大家都喜歡無視我……這樣可一點都不好玩……」季白聲音發顫，腿根兒都軟了，被顧城柇摟在懷裡，重心全在顧城柇身上，「還有，你跟季雨梟不是好朋友麼……為什麼你見到他都沒有反應的……像是你完全不認識他似的……我想不通啊，大家都……都變得好奇怪……」

「那你有沒有想過，奇怪的其實不是大家，而是你呢……」顧城柇輕輕揉上季白柔軟的頭髮，語氣放得不能再溫柔。

「我……奇怪？」季白稍稍一抬頭，就碰上了顧城柇近在咫尺的下巴，溫熱溫熱的，不像自己，冰冰涼涼。

「……沒什麼，我跟你開個玩笑呢，別想太多了。」顧城柇笑道，「我能看得到你，能夠摸得到你，你一點也不奇怪，很正常哦。」

這是自打季白遇到顧城柇以來，聽到的他說話最溫柔的一次。心下，也稍稍安定了些。

「嗯……我不奇怪的。」季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語氣，卻抱緊了顧城柇。

這樣看來，那個死在巷子里的男生不是季雨梟了。

真是……太好了。

但顧城柇昨天為什麼要對自己撒謊，說他被害死的朋友就叫季雨梟呢。而且……自己明明記得，昨天那個跟班導叫囂的男同學是在為一個叫做「小季」的人打抱不平吧，剛剛任雪然也親口喊了「小季」。

莫非他們班還有第二個小季不成？

果然……還是有太多奇怪的地方啊。

「對了，你剛才給任雪然的是什麼東西啊？」抱著顧城柇冷靜了一會兒，季白想起剛剛那些女生開著顧城柇與任雪然的玩笑，心裡莫名有股怒火，這小嘴兒就嘟得能掛一個手提袋了，「是不是慰問品啊。」

「她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我還給她送慰問品，我有病嗎？」顧城柇往季白頭頂狠狠地甩了個爆炒栗子，「那是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我還給她而已。」

「哦……」季白揉著腦袋，半鬆了口氣。

卻有點吃味兒。

最重要的人嗎，有多重要呢。如果那個人還活著，顧城柇你會不會像對我這麼好一樣，也對他那麼好呢。

應該是會的吧。

說不準，還會比對我更好地對待他吧。

腦子突然抽風的季白，這一刻竟覺得自己如果是那個被強姦殺害的男生也不錯。

「還回教室嗎？」季白聽到顧城柇在他頭頂低聲問道。

「回去啊，幹嘛不回去。學費可不能白交。」季白笑嘻嘻地收起一副怨婦臉，燦爛地露出兩顆小虎牙。

季白回到教室的時候，任雪然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季雨梟也已經坐在老位置上等他。

見到季白，季雨梟淺笑著朝他招手，季白也就大步流星地過去了。

其實季白心裡頭堵著的事情挺多的，整個上午也沒怎麼聽，一晃眼四節課過去了。

季雨梟還是很早地收拾完東西，與季白道了別離開了。

季白懶洋洋地趴在座位上等著顧城柇，教室里的學生漸漸走得只剩一個做值日的。

那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眼見著就要往季白所在的位置來了，而季白與他不是很熟，為了不妨礙他，便也準備先一步離開，好讓他方便做值日。

大學教室里使用的一般都是排椅，當人的臀部離開椅座，椅座便會往後翻，豎著貼在椅背上。季白所處的教室也不例外。

所以當那個做值日的男生來到季白並排的位置上，而季白從座位上離開讓位給他打掃的時候，隨著椅座「嘭咚」一聲翻起，男生的動作也微微一僵。

季白將課本從桌面上拾起來，本想走近慰問一番這個男生，卻不想後者將目光從椅座轉移到季白手中那本課本上，愣了幾秒之後，突然一臉恐懼地白了臉色。

然後轉身邊喊邊狼狽地奪門而出，遠遠逃離這個教室。

季白一個人被拋在教室，全身開始發顫，而臉色，可以用絕望來形容了。

因為，季白聽到剛剛那個男生在喊……

——鬧鬼了啊！椅子和書自己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