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卿也未曾想事情發展成此番模樣。

賞雲的唇此時正纏綿在他的脖頸。

青絲散落在榻上，還有幾縷拂過林自卿的臉頰，癢酥酥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拂，卻不想被賞雲猝然緊緊握住，動彈不得。

唇瓣猛然被柔軟的東西壓住，林自卿無可迴避。他微閉上眼，回應這個吻。

點絳唇，飛紅露泫，春風壓桃李。輕衣落。

淡淡的蘭花與檀木香氣混合在一起。

林自卿抽出一隻手覆住賞雲的下頜，輕輕搡了一下，使他們剛剛好可以對視。

「我是否曾見過你？」林自卿問著，他兩頰還瀰漫著未褪的淺紅。

賞雲聽此，抓住他的手輕吻了一下，遂笑答道：「做夢呢。」

「不看看你現在在誰榻上，嗯？」

林自卿手被反壓住。他只能任由眼前人作弄。

他知曉賞雲聽得他說的曾見過並非此意，他這分明是在繞話題了。

既然繞話題，那必然是有事情相瞞。

林自卿突然心生一計。他曲起腿輕輕蹭了賞雲一下，果然賞雲稍微鬆了勁。他趁機抽出手勾住賞雲的脖頸向下壓。但賞雲反應極快。在他們額頭相抵的前一瞬壓住他的肩將他按到床上。

「探靈不能用。」在林自卿耳際輕輕說道。

林自卿愣了一瞬，旋即明白。他識海中還殘留著賞雲的一抹靈神，用探靈，兩抹靈神必然會相互碰撞，結果就是......

林自卿會被自己碰暈。

林自卿想到這個倒抽一口涼氣。

誰知賞雲那個渾蛋突然笑著開口道：「倒也不是不行。」

林自卿：「？」

賞雲輕輕碰了下他的額頭，林自卿隨即感覺靈神被強行抽出。

強行探靈！

兩抹靈神劇烈碰撞，使林自卿感到一陣暈眩。

「你......」林自卿正淺聲嗔怪，即被捂住嘴，將欲出口的話被盡數堵了回去。

靈神碰撞帶來的後果確實挺嚴重。林自卿暈暈乎乎的，使不上力，視線也不甚清晰。

緊接著耳畔便貼過來賞雲帶著笑意的聲音：

「這就對了，聽話。」

......

第二天林自卿迷迷糊糊睡到將近晌午才睜了眼。

不遠處賞雲不知在忙忙碌碌鼓搗著什麼。

林自卿將裡衣的領口緊了緊，以掩過昨夜留下的痕跡。

賞雲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扭過頭向這邊笑了笑。

「醒了？」

「嗯。」

林自卿緩慢坐起，卻無意中牽動了痛處。

賞雲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旁邊。

「來把這個喝了。」他遞上一碗湯藥，「今天找蒲問景要的方子，方才煮的。」

林自卿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誇誇賞雲考慮周到。

林自卿接過，問道：「你......問他要方子時，說了什麼？」

賞雲仔細打量著林自卿的神色，忽地就起了戲謔的心思。

「問我這個作甚？」他笑道。

「無......無事。」林自卿連忙埋頭喝藥。

賞雲還是注意到他側頰上的一抹薄紅，不由輕笑出聲。

「沒說什麼。」賞雲道，「只是說了，給我家自卿用。」

林自卿差點沒被嗆到。

然而賞雲說的的確和當時情況一點不差——蒲小神醫當即便揮毫行雲流水地寫下一個方子塞給賞雲並且慷慨大方地幫賞雲去抓了藥。

賞雲從林自卿手中接過空藥碗，起身欲走，卻不想被林自卿拽住了衣袖。

「下次早些時候，可否喚我一下？」林自卿道。

賞雲緩緩回頭。

「你確定？」

「嗯。」

「你不記得你上次在馬上犯困的事了？」賞雲笑著提醒，「怎麼著，這次準備坐船時候犯困，掉到水裡讓我撈你啊？」

林自卿：......好有道理。

賞雲又湊過來壞笑了一下道：「不如下次我們早點開始早點結束好不好？」

林自卿臉上剛剛褪去不少的熱氣又騰地冒回來。

「出去。」

佔了不少便宜的賞雲很知趣地端著空藥碗離開林自卿身旁，臨走還不忘偷偷笑一聲。

葉殊向前方的水面擲出一顆石子。那石子點著水旋轉飛過，接觸水面四五次才完全沒入水中。

石子沒入水的地方，那岸畔剛好有一人正俯身洗什麼東西。

正是賞雲。

「客棧的碗你為何去洗？」葉殊眼神極好，她看了一眼賞雲手中的東西，問道。

賞雲雲淡風輕地笑答：「你見過哪家客棧的碗用如此精緻的釉彩，」

「上面還印個玄劍宗的？」

葉殊：......你這是去化緣麼出門沒事帶個碗幹啥。

賞雲問：「林自卿可告訴你我們近日要動身啟程去尋三生石了？」

「嗯。我也隨行。」葉殊應道。

「你這上一世活的幹幹凈凈，去有何用，」賞雲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一些端倪，「想必是蒲問景，古承道提點你帶他去的？」

「......」被猜中的葉殊選擇沉默以對。

「那你覺得林自卿為何要去？」葉殊突然回問。

這次輪到賞雲沉默。

葉殊冷笑一聲：「你在怕？還是在擔心？怕他察覺出什麼？」

「......」

又一陣沉默。

「我只希望他不要太累。」賞雲道，「知道太多不見得是好事，他受過太多苦了。」

「起碼這一世，他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