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年節

寧璃換好衣服就去主院吃年夜飯，到場的時候所有同輩的都在，他們在一起玩投壺比賽射箭。

「二哥，要不要來投一個？」寧盛看著擁爐披裘而來的寧璃開口問道。

寧璃搖頭：「你們玩。」投壺他不是特別熱衷，也不想和他們一起。

寧家跟他同輩的，都沒有跟他投緣的。

寧璃走到席面上，找到一個位置坐下來，流傾照常坐到寧璃身後的不遠處，這一次這裡設置了一個墊子，不至於讓流傾坐到冰冷的地面。

「好！」寧璃剛坐下，就聽到寧羽的一聲喝彩。

寧璃抬眸，院子里寧辭帶隊正在比賽射箭，今年的彩頭是一副很好的弓箭。得了寧羽喝彩的是寧妃，寧妃自幼習武刀弄槍不在話下，射箭更是得寧天成的七分真傳。

寧璃看著寧妃得意的笑容，輕輕的笑了笑，多帶上幾分寵溺。

「寧重哥哥，你就給五妹妹題個字吧！」寧蝶撒嬌一般拉著寧重的手。

寧家小輩中除了寧辭，便是這個寧重最出彩。最值得別人稱讚的，莫過於寧重那手端重正隸。每年有些閨中姐妹都會來找寧重要幅字，回去好好臨摹。

寧璃看著他們三五成群的鬧著，拿著茶杯輕輕的磨著茶杯的邊緣，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扣著茶杯邊緣。

「不好玩。」流傾捧著糕點，輕輕的說到。

「吃完飯，我們就回去看看，墨零姐姐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寧璃放下茶杯輕聲哄寧辭，也不磨茶杯的邊緣，開始拿起一塊厚實的糕點，在桌子上翻滾起來。

「二哥哥。」寧璃的耳邊響起楚楚軟糯的聲音。

「楚楚。」寧璃放下手中的糕點，拿出懷裡的帕子擦了擦手，才摸上摸楚楚的臉。

「謝謝，二哥哥的禮物。」楚楚晃了晃腦袋，頭上戴著的小珠花便響了起來，是寶石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

寧璃愣了一下，才記起，這些東西是傾湘他們安排以他的名義送的，不過這是阿煜帶回來的。

「不用謝，那楚楚有沒有給二哥哥帶禮物呀？」寧璃拉著楚楚的手，溫柔的問道。

楚楚點頭，然後半天才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這是楚楚自己繡的，就是不好看，二哥哥不要嫌棄。」

寧璃看著楚楚繡的荷包：「這是......樹？還是草？」寧璃看著繡的這，有些為難的開口。

「花，梅花。哥哥說，二哥哥就如梅花一般，嗯？好看！」楚楚嗯了半天，憋出來好看兩個字，然後有些彆扭的看著自己手裡的荷包，癟了嘴：「我自己也覺得難看，但是哥哥說好看，我就送了。」

寧璃看著寧楚的可愛模樣，低低的笑出聲：「好看的很，你給二哥哥帶上吧！」

寧璃出門的時候嫌棄衣服穿的厚實，就沒有讓傾湘給他在腰間帶什麼東西，免得累贅，倒是成全了寧楚。

「好。」楚楚點頭，伸出自己的小手把荷包往寧璃腰間系。

剛系完家中的長輩就來了，他們都慢慢停下，放下手中的東西回到席面上。

「請老太君安，請眾位叔伯安！」小輩依次問安。

「玩的可還開心？」老太君端的是一副慈祥的面容，樂呵呵的問著站了一排的小輩。

「開心。」大家異口同聲的回到，就算不開心，這個時候都只能說開心。

老太君問完之後就揮了揮手，她身邊的嬤嬤帶著幾個丫鬟捧著托盤上來，這是給他們年節禮物。女孩子多是些珠花釵環首飾之類的，男孩子多是些玉佩硯台文房之類的。

寧璃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東西，然後給了流傾一個眼神，流傾就上前拿走東西。

只有老太君給小輩的年禮是當眾給的，主要是圖個吉利，其他長輩給小輩的年禮，都是提前送到他們自己住處。

領完年禮就開席，席間都是在談天論地，寧璃一直在沉默的吃飯。

寧璃一直覺得大廚房做的吃食，就這個紅燒獅子頭最好吃，就拿著筷子把獅子頭掐成小塊喂著楚楚，時不時自己也吃些。流傾愛吃甜食，席間所有的糕點都被他吃完，就只能將就著吃寧璃喂來的獅子頭。

寧辭看寧璃愛吃，就讓廚房那邊再做了一份出來，剛吃完就給端上來，還冒著熱氣飄著蔥香味。

「吃完飯，我們一起玩投壺。」寧辭看著寧璃，估計他們愛玩的，寧璃就只會投壺便軟聲邀請。

寧璃再挑了一個獅子頭：「不玩，你們自己玩，我吃完要回疏影閣睡覺。」

「今天守歲！」寧辭扯了扯寧璃的衣角。

「我不守。」寧璃回了寧辭一個微笑，這是寧璃標準的假笑。

寧辭瞬間不想說話，看了眼寧璃，默默的自己吃飯。

吃完飯，老太君帶著女眷去院子里看煙花。寧天成在和寧天蔚下棋，寧天流拉著寧天哲在說著些什麼，還有幾位年長的長輩不勝酒力都各自回去了。

小輩又開始自己玩鬧，寧璃看著身邊的楚楚，他想回去，可是沒有人顧忌到楚楚，帶著楚楚玩。寧盛此時被寧陽他們拉著比試射箭，也沒有辦法脫身。寧璃只好自己陪著楚楚，逗楚楚玩。

「二哥哥，我想玩投壺。」楚楚抬頭看著寧璃，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樣子。

「拉上你大哥哥，我們一起。」寧璃看著不遠處扶著安平看煙花的寧辭。

楚楚點頭，然後邁著自己的小步子跑了過去。

「安平嫂嫂，能不能把大哥哥借給我一會會兒，就一小會兒。」楚楚用著自己手比著一小點的樣子。

安平看著寧楚可愛的模樣，又看了看寧辭：「好呀！」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寧辭囑咐安平幾句就拉著楚楚，楚楚帶路走向寧璃。寧璃看著寧辭走了過來，吩咐身邊的流傾：「你先回去，我晚點回來，回來就給你們發壓歲錢。」

流傾不捨得看了一眼寧璃，不想走。

「這是在年節上，沒有人會找我的麻煩，你放心。」寧璃摸了摸流傾的頭。

寧辭剛走近寧璃，安平那邊就傳來她侍女的一聲驚呼，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去。安平到是不驚慌只是有些無奈和驚訝，看著身邊大驚小怪的侍女，還狠狠地瞪了一眼侍女。

寧辭立馬折返回去，扶住安平：「怎麼？」寧辭問完順著安平的目光，就看見安平的手上趴著一隻綠色的蟲子，胖乎乎的蟲子還抬著頭揮動觸角對著安平。

「沒事，一隻蟲，阿璃的。」安平是認得這隻蟲的，阿璃經常拿來嚇唬寧羽和寧妃用的。

寧辭深吸一口氣：「阿璃，你的蟲子。」

寧璃走近，是碧西。但是他沒有放碧西出來，碧西是自己爬出來的。寧璃走近，拿過碧西放到流傾手裡，目光在安平隆起的肚子停留了許久。

「對不起，嫂嫂。沒看住，它自己跑出來了。」寧璃歉意一笑。

安平不怕碧西，大概是以前寧璃拿出來久了，看多了就不害怕。

安平搖頭：「沒事，看住了，寧羽怕這個的很。」

「你就不能把它管好嗎？年節上下非要招人討厭。」寧羽聽著侍女的聲音也跑了過來，過來就看到，寧璃身邊的流傾在往盒子里裝碧西，立刻嫌棄的站出去很遠。

「也對，那我不招人討厭了，回去睡覺。」寧璃把楚楚的手往寧辭的里一塞轉身就走。

「二哥哥！」楚楚不滿的小聲叫了一下，但是沒能留住寧璃，只能委屈巴巴的看著寧辭。

寧辭狠狠瞪了寧羽一眼：「你不說話，今天晚上過不去了是吧！」

寧羽也很不滿，明明就是寧璃的錯。嫂嫂還懷著身孕，他就把蟲子放出來嚇人惡作劇，一點也不像個當哥哥的。

寧璃帶著流傾一路離開，直到耳邊再也聽不到他們熱鬧的聲音，寧璃才轉頭看著抱著盒子的流傾：「他自己就出來了？」寧璃也很疑惑。

回到疏影閣，墨零和傾湘正在掛燈，紅色的燈籠還沒有畫東西到上面。

墨零剛拿起一盞燈，抬頭就看見寧璃抱著手爐，正在疏影閣的門口看著她和傾湘。

「公子，要不要來給這些燈籠寫個字畫個畫？」墨零拿著燈籠，笑道。

寧璃點了點頭：「你拿只筆來。」寧璃說著就把手裡的手爐交給流傾抱著。

墨零很快取來筆，寧璃拿著筆隨手就拿起一盞燈籠開始畫。他在上面行雲流水的寫了一個福字，今年是子鼠年，福字寫出來的時候還像是畫了一隻老鼠一樣。

「真好看！」傾湘看著燈籠上的福字，笑道。

寧璃接著畫，什麼圖案喜慶畫什麼圖案。最後寧璃把要掛在自己書房露台上的燈籠，端端正正寫上了一個「佑」字，福佑安康。

墨零接過燈籠，寧璃就放下筆去拿手爐。

「王府里那些公子小姐，都十分推崇寧重公子的字，在我看來公子寫的字才是真的好看。」墨零用輕功飛上去，把那盞燈籠掛到露台上，露台下面的花園瞬間一片明亮。

「公子，外面冷到屋裡吃些餃子吧！」墨零剛掛好燈籠，嚴媽媽就端著兩盤餃子出現在迴廊上，一臉笑意的看著寧璃。

寧璃走向屋裡：「好的。」

屋裡，康樂拉著向媽媽的手坐在爐子邊上，向媽媽正在給康樂看手相。流傾隨著寧璃進屋就立刻撲到放著果盤零食的矮幾邊上，吃起來。嚴媽媽正找來新的矮幾放餃子，和碗筷。傾湘和墨零掛完燈籠也跟著進來，兩人一起坐到寧璃的身邊。

「恭賀公子，新春吉祥，平安喜樂！」看著人都到齊了，大家相互看了一眼，都坐起身行禮賀寧璃新春。

寧璃笑了笑：「你們也是呀！」說著看向傾湘：「壓歲錢在傾湘哪裡，找傾湘要。」

墨零聽完就把傾湘撲到在地：「快交出來，不然就罰你不吃餃子。」

這個時候康樂也加入戰場：「快點。」

屋裡鬧做一團，最後向媽媽伸出援手把傾湘救出來，傾湘這才喘了口氣，起身去內室拿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傾湘出來捧著一個托盤，裡面放著幾個紅色繡花的荷包。傾湘一一分給大家，每給一個人都念叨著：「喜樂平安。」

今年寧璃給他們包的是金土豆，一顆顆金子打的土豆，像是真的一樣。傾湘他們每個人包里包了八顆，兩個媽媽的包里放了十顆。流傾拿了之後立刻放到寧璃的手，他拿著也沒用就交給寧璃。

「給你，發。」流傾把紅包塞到寧璃的手裡，就又開始抓盤子里的果脯吃。

「你這是算是？借花獻佛？」寧璃笑了笑，轉手就交給傾湘。

「小少主不要可以分給我們呀！」墨零看著流傾。

流傾皺了皺眉頭：「不要。」流傾說的冷淡生硬，但是目光卻沒有那麼冷淡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