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彥起身，伸手打開了祠堂左側的窗戶，整個身體一個翻騰，就從窗子里跳了出來，他沈文彥是一個混賬，祠堂對他來說就像是他的家一樣，來去自如。

他避開府里巡邏的人員，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後院他母親趙氏的院子里。

「夫人，不應該啊，我們明明就看到李纖雲把陳蕊曦扶進二少爺的房間的，難道是二少爺發現什麼了？」

「我讓趙嬤嬤去了解過了，彥兒並沒有懷疑。」趙氏眉目之間一片清冷，再也沒有白日之間對沈文彥的溫柔祥和，「那難道真的就像陳蕊曦自己說的，她酒醉之後模模糊糊的出了屋子。」

「不好說啊。」趙氏沉吟了一下微微的搖了搖頭，「讓人盯緊陳蕊曦，在藍沐風回來之前，她一定要嫁給彥兒。」

趴在屋檐上的沈文彥，目光之中全是一遍冰冷，想起他臨死之時，說過他罪惡滔天，更是殺親弒兄的忤逆之人。

在他還在京都之時，他只親手動手殺過兩個人，一個是讓他不得不逃離京城的英國公府的小公爺。

還有一個就是藍沐風，藍沐風不僅是陳大將軍的得意弟子，更是陳大將軍為陳蕊曦選定的夫婿，只是可惜，天算不如人算，白日眾目睽睽之下的那一遭，陳蕊曦嫁進沈府，在藍沐風死後就鬱郁而終了。

「夫人，還有一件事情，蕪城那邊傳來消息，她死了……」

「死了，她怎麼死的？」趙氏的聲音瞬間大了起來，沈文彥不由得更靠近了，究竟是什麼樣的消息能讓趙氏那麼驚訝。

「五天前，天香樓有貴客上門，就讓她出閣接客，那個貴客有特殊癖好，她沒有熬過去就死了。」

「死了，死了……」趙氏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甘，「她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夫人，她死了也好。」婆子很明白趙氏現在的心情，但是身為下人，她該勸的還是得勸，「她和二少爺有五分的相似，若是被人猜到了，我擔心會影響小小姐的聲譽的。」

「嬤嬤說笑了，她和彥兒雖然是龍鳳雙生，但是這個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了。」趙氏眯了眯眼睛冷聲道，「一個是萬人唾棄的青樓女子，一個是高高在上尚書府的千金，誰會懷疑她們之間的關係。」

「碰……」

「外面什麼聲？」婆子忙推開窗戶，看到遠處天空電閃雷鳴的回稟道，「夫人 快要下雨了，應是雷聲。」

「雷聲……」趙氏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剛剛那聲音不像是雷聲，反而像是有人碰撞的聲音，不過外面並無人，可能是她聽錯了吧。

「死得倒是幹脆，真是便宜她了，李嬤嬤，蕪城那邊的事情處理幹凈，我不想有人知道此事。」

「夫人放心，老奴必回處理得幹幹凈凈的。」

轟隆隆……轟隆隆……天空中的雨水不斷落下，沈文彥動作如猿猴一般靈敏，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悄無聲息的出了城門朝甘州蕪城而去。

天香樓是蕪城最有名的青樓，一到夜間，這裡就人流如織車水馬龍的。

「主上，那個就是昨夜偷我們馬的偷馬賊，王先生還說他是軍中之人，我軍中大好男兒怎麼可能會跑到這樣的溫柔鄉來。」站在紫衣男子身邊的王先生聽到這樣的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火氣，「我說他用的招式是軍中常用的殺人術，我又沒說他是軍中之人。」

「都說齊榮麟是個好手，還不是連一個小年輕都沒攔住，連馬都被人給偷走了。」王先生這話一出，齊榮麟立馬就反駁道，「那是他夜晚偷襲，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就騎馬跑了。」

「也是趕巧，我們在這裡遇到他了，我一定要給這個小子好看才行，敢偷我們的馬，真的是膽大包天啊。」

「哈哈，這小子眼睛是不是瞎啊，那麼多漂亮是姑娘不選，居然選一個半老徐娘的老鴇。」

聞言紫衣男子和王先生的目光也落到了老鴇旁邊男子的身上，不過十六七八的年紀，穿著一件暗黑色的斗篷，臉部半明半暗，看不太清神情。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再看他，沈文彥的目光落到了三人的身上，隨即他笑著就跟著老鴇進了屋子。

老鴇臉上搽著厚厚的脂粉，手中水紅色的帕子輕輕甩著，一臉媚笑的看著沈文彥，「沈公子，你的目光可真好，秋娘我年輕的時候，可比樓里任何是一個姑娘都要美麗呢。」

看著鴇母矯揉造作的顏值高沈文彥的眸光變得冰冷無比，「看著我這張臉，你倒是笑得出來。」

「你……」秋娘看到了沈文彥的臉，臉色大驚，她剛剛只是注意到了沈文彥非富即貴的穿著打扮了，哪裡想到沈文彥的這張臉居然那麼大熟悉。

沈文彥慢慢的走到秋娘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秋娘， 「秋娘，本公子這張臉是不是很熟悉啊?」

秋娘躲躲閃閃的不敢看著沈文彥，「公子長得如此的英俊瀟灑，非同一般，秋娘怎麼可能熟悉呢。」

「秋娘，別逼我對你動手。」沈文彥深深的吸氣，努力壓制著心中是殺意，從聽到趙氏和李嬤嬤的談話開始，他就想大殺一場的。

「公子，公子饒命啊……」秋娘驚恐的跪在地上，秋娘知道她如果不說，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定會殺了他的。

「公子，我說， 公子和我們天香樓之前的頭牌瑤瑤姑娘很像。」

「之前的頭牌……之前的……為什麼是之前的？」沈文彥的身體有些撐不住的晃了晃，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可是他還是想抱著那麼一絲微弱的希望的。

「給我說下去。」沈文彥的聲音讓秋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前一陣子樓里來了一個貴客，點名讓瑤瑤姑娘去伺候。」

「最後……最後……」秋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冷厲沈文彥低聲說道，「瑤瑤姑娘就這麼去了。」

沈文彥一口鮮血吐出，身體一個踉蹌

目光兇狠的盯著秋娘，「她死了，她怎麼死的，那個人又是誰？」

提到瑤瑤的死因，秋娘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戰，她無意之中看到過瑤瑤那滿是傷痕的遺體，就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要不然她也不至於一看到沈文彥就會如此的驚懼。

「瑤瑤她是被人凌虐致死的。」看到沈文彥眼中的凶光，秋娘連忙求饒道，「公子，不關我的事啊，我本來沒想讓瑤瑤去接客的，只是貴客看上了她，我也沒辦法啊。」

凌虐致死……他們怎麼敢這樣對她，沈文彥壓下心中洶湧澎湃的殺意，冷聲問道，「把她的事情從頭到尾的給我說清楚，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秋娘戰戰兢兢的起身從櫃子里找出了一幅畫遞給了沈文彥，畫中的少女黛眉彎彎雙眼明亮，好似仙女下凡一般，眉宇間帶著的憂愁更讓人憑空添了幾分憐惜之感，更為重要的是，畫中的少女與沈文彥竟然有五分的相似。

「瑤瑤啊，其實也是一個苦命的人，她是小時候被丟到天香樓的門口的。」沈文彥低低的笑了起來，心中的恨意更深，他們是龍鳳雙生，命運截然不同，他沈文彥在花天酒地的時候，他自己的妹妹卻在同樣的地方受苦。

「公子，你也別怪我，我們是開青樓的，像這樣的姑娘落到我們這裡，只有這樣這個結果，要怪就怪瑤瑤命不好，出閣之日就遇上了那樣的客人。」

「客人，那人是誰……」

「我並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只知道那個人是從南方來的，好像是叫什麼遠山先生的，還有知州大人相陪。」

「南方來的……遠山先生，好一個……道貌岸然的遠山先生。」沈文彥心中恨意頓生，其他人沈文彥可能不知道，可是這個從南邊來的遠山先生沈文彥偏偏是知道他的。

遠山先生全名穆遠山，是南部有名三大學者之一，當然，現在的穆遠山還是寧王麾下一個小小的謀士，還沒有闖出那偌大的名聲。

「可是喜歡凌虐，又是從南方來的遠山先生，絕對非他莫屬。」

」穆遠山……」如果他的記憶沒有錯的話，寧王世子之後會入京，莫不是穆遠山來就是為了此事。

沈文彥全身的殺意盡涌，為什麼他偏偏晚了一步，如果他能早一些知道，是不是就有機會救下瑤瑤。

「她葬在什麼地方？」

「亂葬崗……」秋娘低下頭避開了沈文彥的眼神低聲道，「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我是真的沒辦法，那位貴客對瑤瑤沒讓他盡興很是生氣，不讓我們收斂瑤瑤的屍身。」

「我也是沒辦法啊，我就是一個小小的青樓老鴇，他們的吩咐我不能不聽啊。」

「你知道瑤瑤的身份嗎？」秋娘眸光驟然縮了一下，「身份，什麼身份，瑤瑤不就是一個被人丟棄的女嬰嗎？」

「看來你也不是那麼無辜啊。」沈文彥輕笑了一聲，看到沈文彥的笑容，秋娘只感覺心驚膽顫的，她怎麼那麼倒霉啊，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怎麼就偏偏遇上這個殺神了。

「不關我的事，我就平時傳個消息而已。」沈文彥沒有再給秋娘說什麼的機會，雙手狠狠地掐住了秋娘的脖子。

「呃……求求你，放過我。」秋娘瞪大眼睛，眼睛裡儘是驚恐，下意識的伸手欲掰開沈文彥的手，短短時間內臉就因為無法呼吸而漲得鐵青，最後只能無力的蹬了蹬腿失去了生息。

沈文彥目光冰冷的看著秋娘的屍身，瑤瑤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求過他們，他們沒給瑤瑤機會，又憑什麼讓他放過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