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得到否定的回答倒是沒有讓塔特太驚訝，雖然表現的很像那麼回事，但很多異能都會有相同的地方，僅憑這一個特點確實無法斷言。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在了計茗軒身上，被三雙眼睛盯著，他也不覺得有什麼，而是把手裡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又翻了一頁書。

「是血肉。」

見人沒有把黑貓馬克杯遞給自己，塔特就知道他不想喝茶了，於是他拿著杯子進入了空間，打算把杯子洗洗，然後放好，等下次計茗軒好用。至於龔南清，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是在看熱鬧，所以血肉異能的具體事情他不聽也無所謂，而且，以他對某人的了解，他還不一定會說呢。

「血肉？」對於塔特的突然消失范衛奇沒有絲毫影響，他根據自己多年的閱動漫經驗想猜猜血肉的具體異能是什麼，但他怕自己亂猜會挨揍，所以還是乖乖的去問了，「這是什麼異能？」

「自己猜。」

這人嘴裡說出來的話和本人一樣冰冷無情，甚至連個眼神都不施捨給他，范衛奇想哭，本來就是怕被揍才去問的，結果他居然讓自己猜，寶寶心裡苦。

「其實，我挺好奇這個血肉是什麼異能的，能說說嗎？」洗完杯子回來的塔特一看到范衛奇的狀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他只好開口解圍了。

「嗚嗚嗚，謝謝你阿哦，以後我就是你的狗！」

說這，他就準備去撲塔特，甚至連坐在中間的計茗軒都不管了，所以說，這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不能慣著，計茗軒眉頭都沒皺一下，抬起膝蓋對著某人的肚子就是一下，之後又快速的用膝蓋把某人給頂了出去，電光火石之間，等古晴回過神的時候，范衛奇的人已經躺在茶幾和沙發的間隙之中了。

接連受創的范衛奇：「……」

看著范衛奇飛出去的古晴：「……」

塔特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這不是自找的嗎？」

「嗚嗚嗚，感謝茶茶不殺之恩。」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范衛奇委屈巴巴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另一邊的古晴出於醫生本能，在他坐好以後過去掀開了他的的衣服下擺，無視那六塊腹肌，眼裡只有他腹部的紅痕，看起來不算嚴重，但肯定是疼的，看這人挨了一下時的反應，計茗軒那一下可並沒有客氣。但，眼前這人卻一點疼的樣子都沒有，甚至還有心思耍寶，這讓古晴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斷出錯了。

「你，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啊，疼死了好不好。」范衛奇明明嘴上說這疼，但臉上卻沒有多少痛苦的表情，這是從小到大的刻在了骨子裡的教育，他會去裝可憐，但要是真的受傷了，他卻一點都不會表現出來。

「給他上藥。」被這樣一打擾書是肯定看不下去書，計茗軒把書放回空間，順便拿出了活血化瘀的藥水，扔給了古晴。

手忙腳亂的接過藥水後，古晴就開始給他抹藥，她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這小子身材不錯，且身上有很多細小的疤痕的，這些疤痕有燙傷，有被鋒利的東西劃過的傷，甚至還有槍傷，雖然經過很好的護理疤痕很淡，但在這種距離下，仔細看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孩子究竟是幹什麼的？」

但這種想法也轉瞬即逝，因為計茗軒的話還在繼續，她原本就莫名的怵計茗軒，先前那事雖然翻篇但難免他現在心情不好，她可不認為這個人對女人會手下留情，她怕自己冒犯到他，所以也在認真聽他講話。

「遇到就知道了。」計茗軒靠在沙發靠背上，雙手環胸，「人已經快上來了，你們還打算待到什麼時候？」

「我靠？又來了！」范衛奇也顧不上擦藥了，他輕輕地按下古晴的手然後順勢將其推開，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這次我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不要讓他們靠近這一層一步。」被范衛奇那樣一鬧，被強壓下去的頭部鈍痛變的明顯了起來，有點控制不住情緒的他略顯煩躁的皺了皺眉。

多次的重來本就讓他的精神狀態非常之差，平時里這些毛病沒有顯現出來是因為他用強大的精神力壓了下來，但現在把精神力分出去了，壓不住了，這些毛病也就漸漸地顯現出來了。

頭疼，怕吵，之後可能還會出現嗜睡，失去五感這種情況。

他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計國銘也很輕鬆的看出了他的狀態不好，所以才會突兀的問那個問題，好多一條繩子拉著他，讓他狀態下滑來的不至於那麼快，但他的癥狀很嚴重，即使剩下的精神力可以讓他末世中無敵，但也還是止不住狀態的下滑，這才第幾天啊，那些小毛病就出來了。

他的精神力無法恢復，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會變成只能呼吸的空殼。

但他並不後悔，塔特是他離開這裡唯一的希望，他不能讓他死，他也相信，塔特會在他變成那樣之前，找到帶他回家的路。

「軒？」看著這樣的計茗軒，那種許久不見的不安感再次籠罩在了他的心頭。

「到二樓了。」計茗軒沒有回答塔特的問題，而是看向了湊熱鬧的范衛奇。

「我超！」他們這一層是三樓，命都不保了，還看鎚子熱鬧哦！

「我也一起！」氣氛都到這兒了，她繼續待下去就不禮貌了。

等兩個礙事的人都走了，計茗軒才回答塔特的問題。

「沒睡好有點頭疼而已，別擔心。」他知道塔特不會全信，但他不想那麼快就讓他知道，等徹底瞞不住的時候再說吧，那個時候他肯定會很生氣吧。但，現在還不是讓他慌亂的時候。

「那，去房間里睡會？」想起昨晚的瘋狂，歉意暫時的蓋過了不安，他撫上計茗軒的太陽穴，開始輕柔的按摩。

「不了，你就在這，陪我躺會吧。」

說著，也不等塔特反應，他直接調整姿勢仰躺在了他的腿上，等他躺好以後，溫熱的觸感再次回到了他的太陽穴上，感受這他手上的力度，閉著眼睛的計茗軒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按摩？」

「無師自通？」聽到計茗軒的問話，塔特先是楞的一下，然後開了一個小玩笑，但他也不打算就用這個玩笑回答計茗軒的問題，他的眼神溫柔且虔誠，但內里卻隱藏著深深的不安，他不想讓躺在自己腿上的人知道，所以他盡量的，讓自己的語氣正常點，「我想，大概在我們失去的記憶里，我也這樣給你按摩過吧。」

「不是大概。」聞言計茗軒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他抓住塔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側頭輕輕地蹭了蹭，像是在撒嬌，也像是在安撫塔特的情緒，「它發生過。」

「還有，多久？」

可，他的安撫並沒有起到作用，一滴滾燙的水，落在了他的臉頰上，計茗軒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蓄滿淚水的微紅眼眶，他的心臟就是一陣抽痛。

「我沒那麼脆弱，告訴我，好不好？」

雖然早已下定了決心，但還是止不住的擔憂，他已經無法忍受猜測計茗軒什麼時候會離開自己，他的狀態到底差到何種地步的日子了。

其實，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有預感了。這個人狀態不對勁。而當這人坦白自己的重生且不止一次後，不安和惶恐充斥著他的內心，雖然失憶，但刻在常識里的知識告訴他，這個人此時的狀態非常的差，每一次的重生都是一次對精神的重創，他重生了多少次塔特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人的狀態非常不好，雖然還沒有到極限，但也快了。

一開始，他表現的不知情，是因為他們倆的關係還沒到這一步，但，現在，變成了不敢。

他不了解這個世界的力量，所以他不知道把自己的精神力分給別人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但因為精神力的鏈接，他可以知道這人的狀態沒有變，於是就稍微放下了心。

但，今天，他透過精神力的鏈接隱約感覺到，對方的精神力出現了明顯的錯亂，可在常識里的知識告訴他，這是一個徵兆，一個，計茗軒的精神會持續崩潰的徵兆。

能透過分精神力時建立微弱聯繫讓他能感覺到計茗軒狀態的事情，塔特沒有說，所以計茗軒是不知道的。

看著努力安撫自己情緒的計茗軒，塔特就越覺得心慌，總有一種因為是最後了，那就對唯一珍視【真實】的人坦誠點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塔特無法自持，原本打算對方不說，他就不問的塔特，第一次想要去打探對方的隱私，他想要知道具體的情況，他想要睡個好覺。

計茗軒不知道這個人居然能敏感到這種程度，他的惶恐和不安透過顫動的身軀傳遞給了他，說出口，對方會不安，不說出口，對方也會不安，人類還真是麻煩啊……計茗軒這樣想著，但如果是塔特，他倒是有無盡的耐心。

「什麼時候知道的？」這種不安如果不是日積月累不會那麼嚴重。

「一開始。」

聽到這個回答，計茗軒眼神微閃，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裝過，但他自認為就算以他平時的狀態，也不可能被人看出他的精神狀態不好，重生次數多了精神狀態不好其實也很正常，但最多也是崩潰成為精神病而已，這可比不過他最終的結局。

為什麼，重生會對精神力的影響那麼大呢？

沒有情報，他無法得出結論，但塔特似乎看起來對精神力很了解的樣子，難不成，答案在他的記憶里？

「軒？怎麼了，不舒服嗎？」

意識到自己的沉默加劇了塔特的不安，他斂神看向自己猶如神祇卻對自己表露真情實感的心上人，決定說出全部。

「這是最後一次。」

即使早有預料，但聽到他承認，還是免不了的心一沉，緊接著就是讓人窒息的疼痛，他彎下腰，把頭放在了計茗軒的胸口處。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有異能，你也不會這樣。」

看著這樣的塔特，計茗軒眼裡是滿滿的心疼，他抬手輕撫著愛人柔軟的髮絲，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輕柔，「你沒來晚，如果來早了我不僅不會信你，還會殺了你的。」

那個時候他處於固執己見和崩潰的邊緣，如果不是經過一輪的沉睡讓他認清了很多，他是不會接納和相信塔特的。

「但如果你不來，即使我最終找到了方法也不會去實施。」計茗軒捧著塔特的腦袋，強行讓他和自己對視，「我已經厭倦了應付一切，你來代替我，讓我休息休息吧。」

「……我知道了，都交給我吧。」自責被驅逐，塔特也冷靜了下來，但他還得知道一件事情才能真正的放心，「那，離開這裡的辦法，你知道了嗎？」

「當然。」

「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需要你的記憶，我需要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

「……我知道了。」

「重擔都在你身上，辛苦了。」

「不。」塔特抓住計茗軒放在計臉上的手，側頭，吻了吻他的手心，一雙如同星辰和大海的雙眸里，裝著的是自己的心上人，「辛苦的是你。」

辛苦嗎？他一直都不覺得辛苦，但聽到他這樣說，不由得覺得，自己撐到現在，真好，所以他眉眼彎彎的笑著說，「等你而已，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