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身體驟然失去平衡，在陳安世那一推之下踉蹌後退了幾步，最終一腳踩空，落入水中。

陳安世不動聲色地看著，忽然唇角一勾道：「到了京城，這陳家的下任家主便該換人了。」

——

「所以說，陳安世是朝廷徵召做了國師，朝廷為何徵召他？」林自卿皺眉道。

賞雲想了想，道：「當時各地都隱隱有些戰亂和饑荒的苗頭，朝廷慌亂之際求助於天機閣。天機閣算得陳家的二少爺是一機緣，可在國難時救百姓於水火，但也可能成為翻覆天下的禍害。朝廷實在沒辦法，便徵召他了」

林自卿緩緩問道：「那這陳安世終究也沒鬧出事來麼？」

「他做了什麼，想必你在禁制內都已經看到了。」賞雲閉上眼說道，「那之後他收了徒，幾年後將國師的位子傳下去，便再無消息了。」

......死了麼？

可林自卿覺得以陳安世的性格，怎麼說也不會將國師之位拱手讓人。

林自卿突然想到了賞雲與沈敬之初遇的場景好像恰在蒼梧鎮，隨口問道：「那你們行至蒼梧鎮之後呢？可是遇見沈敬之了？」

「說的不錯，」賞雲聽此，微微眯起眼。「不過禁制中所呈現的回憶一般都是禁制主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場面，你在禁制里還能看到這些？」

「嗯。」

林自卿回答之後，突然感覺內心很不是滋味。

賞雲注意到林自卿那淡淡的醋意，他笑著將林自卿往自己懷裡攬了攬道：「又在瞎想。現在我心裡可只有你一個。」

「那是在蒼梧鎮又遇到了什麼人？為什麼他能將你傷的如此之重？ 」林自卿問。

賞雲遲疑了一瞬，說道：「不知道，時間太久，記不得了。」

他並非不記得，只是，那次劫鏢的人剛好是林自卿的師父。

古承道。

當時的他根本無法與古承道匹敵。當古承道將滿身是血的他困在殺陣中心，手指一動便能掌握他的生死時，卻出人意料地收了陣法。

這其中夾雜著太多複雜的因果，牽扯巨大。他不想讓林自卿被捲入這個漩渦。

「記不得便算了。」林自卿神色中有一絲微微的遺憾。

賞雲偏過頭去欣賞林自卿那如同美玉雕刻一般的側臉。陽光在林自卿的眼睫上流轉，美得攝人心魄。

林自卿並未察覺到他的目光。賞雲便肆無忌憚地看了好一會兒。

過了許久林自卿才反應過來某人一直在盯著他看，他頓時紅了臉，慌忙扭過頭去。

「天氣要轉涼了呢。」賞雲說道。

「嗯，就快要入冬了。」

「南方冬季向來晚一點，現在的京城說不定已經銀裝素裹了。」

「嗯。」林自卿一邊應著，一邊看自己不算厚的衣服，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他來的時候確實帶來厚重衣物了，但是如今已經盡數落在了陳家。他又怕冷，恐怕接下來的幾天將會很難熬。

他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冷得時候可以抱我，我不介意。」賞雲戳了戳背對他的林自卿。

林：......不行，我介意。

「那邊兩位！看到岸沒？我們快到了！」船家在船那頭吆喝著。

遠處隱隱有岸的影子。

賞雲轉身去船尾遞給船家一銀錠作船費，那船家面露喜色。隨後周溯又回來坐在林自卿身旁。

「船家這趟也不容易，確實應該多得些。」林自卿一直注意著船尾那邊，「但是你哪來的銀錠？」

「徒弟那裡搜刮來的。」賞某人大言不慚。

林自卿：......

林自卿抬了下衣袖，一片梧桐葉飄然飛出。他抬手去捉，可是那葉子忽地迴風一轉，令他捉了空。

賞雲眼疾手快抽出腰間踏雪劍用劍柄一挑，將那篇梧桐葉送回林自卿眼前。

「要保存好了。這可是我家林大人親自選的聘禮。」賞雲笑道。

林自卿小心地將梧桐葉放入袖中：「嗯，不會丟的。」

晚秋的風將鉛華洗盡。此刻他們落入紅塵，攜手靜待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