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不告訴你了，平白又害你擔心。」賞雲搖搖頭道。

「你怎知告訴我沒用，你以為我為何要來此惠山一趟？」

賞雲聽此，便意識到了林自卿之前便已經察覺到他的不適了。他此趟隨葉殊來惠山，名義上是拜訪師父，實際上是為他尋找解決反噬的方法。

賞雲覺得自己真是撿到寶了。他家小仙人又溫柔又善解人意還處處為他著想，真是就算被反噬死也死而無憾了。

「我家小仙人真好。」賞雲眯起眼睛看著林自卿。

「那當然。」

「怎麼辦好想親你一下。」

「......」林自卿瞟了一眼賞某，垂眼道，「額頭。」

賞雲輕輕壓著林自卿的脖頸吻了上去。

似花瓣覆落般，一觸即分。

「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賞雲道。

「何事？」林自卿抬眼問。

「那船家提到的那場鏢，是我們宗門接手的。那劫鏢的船，也是我砸沉的。」賞雲說道。

這著實令林自卿吃了一驚。

賞雲接著說道：「但是，那商船里並沒有什麼貨物，我們要護的，不過是一個人罷了。」

「是誰？」

「陳安世。」

——

千年前，商船上。

此時還是少宗主的賞雲翹著腳坐在船板上，盯著遠方漸漸行近的船影。

「喂，陳家小子，那邊可是蒼梧鎮的方向？」賞雲指著那艘船道。

一位清秀的少年端著茶水從船舫中走出，看了一眼，彬彬有禮地笑著答道：「是的，少宗主。家兄方才煮了茶水，請用。」

賞雲推開了陳安世遞上來的茶水。遠處那船行得離他們近了些，賞雲能模模糊糊看到船上堆積的東西。

「蜀川與蒼梧鎮向來貿易往來密切，怎麼，少宗主可是發現什麼端倪了。」陳安世倒也沒有強求賞雲喝這茶。他仍舊保持著微笑，禮貌地詢問。

「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糴。你們蜀川離蒼梧鎮不算近，可曾見過這貿易的賣糧食？」賞雲頗有深意地望瞭望遠處那船。

陳安世頓時領悟，他謝過賞雲，走回船舫。

「少宗主不喜茶水嗎？」陳家大少爺陳元看陳安世捧著茶盞回來，問道。

「應該是。畢竟少宗主性情不羈，比起淡茶，應該更喜歡酒才對。」陳安世道。

「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一定記得攜壺好酒過來。」陳元笑著掩上門。

「你我兄弟血濃於水，此次我送你應朝廷的詔去做國師，這一別今後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陳元嘆了口氣道。

陳安世淡淡地瞥了一眼桌上那盛著熱茶的紫砂壺，說道：「不如以茶代酒，權當是餞行了。」

「也好。」陳元笑答。

陳安世走到幾案旁邊，將手中茶盞放下。他提起紫砂壺給空茶盞斟茶，但是手腕卻突然一抖，那紫砂壺蓋便掉了下來。陳安世慌忙伸手去接，有些茶水便不小心潑了出來。

陳元驀地伸出手在一旁接住了壺蓋。他將壺蓋蓋回壺身，對陳安世道：「我來吧？」

陳安世搖搖頭，拒絕了兄長的幫忙。

陳安世將剛斟滿的茶盞向陳元遞去，不想陳元卻端了賞雲的那一盞茶。

「為兄敬你！」陳元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兄長倒是豪爽。」陳安世瞥了一眼手中的茶，帶著笑意說道。

說著，陳安世單手掩著將自己那盞茶一飲而盡。

陳元眯起眼睛，他正要開口說什麼，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二人趕忙出去查看外面的動靜。

賞雲此時正他在他那把踏雪劍上。不遠處的水面一艘船似乎剛剛遭遇襲擊，船身嚴重破損，正在緩緩下沉。

陳元腦袋嗡地炸了起來。

陳安世卻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兄長，你我手足，何必相殘致此。」

陳元強擠出笑：「不知賢弟此言何意？」

「我端出茶水時，還並未覺得有異。但經賞少宗主提點，我便明白了。」陳安世平靜解釋道，「糧食從蒼梧鎮運到蜀川，必定會變質大半。沒有哪家商人會作這種虧本生意。」

「既然如此，那為何船上又裝滿糧草？那必定是有吃這糧草的人，他們便是陳家，或者說是陳家未來的家主你陳元雇來殺我的。」

「但凡賞雲還在，你雇的那些人便根本不頂用。所以你想了法子，我端給賞雲的茶中想必是下了藥，但是你應是不敢直接對玄劍宗的少宗主下殺手，所以裡邊只是蒙漢藥罷了。」

「因此既然賞雲那邊沒有飲茶，你就殺不了我。但是好在我倒茶時出了岔子，給了你機會。所以你想必是在扣紫砂壺蓋時放了毒吧。因此你沒有飲那一盞新茶，反倒是飲了下了蒙漢藥的那一盞。」

陳元冷笑一聲，此時蒙漢藥已經開始發作，他有些站立不穩了。

他輕蔑道：「都看破了又如何，反正毒茶已經飲下，你也活不長了。」

陳安世笑起來，在這種環境下倒是顯得有些詭異：「誰說我飲下了？」

他抬了抬手，露出衣袖內側。一片被水濡濕的痕跡。

陳安世瞳孔驟然放大！

他一滴未飲，全倒在了袍袖上！

陳安世笑著推了他一把。

「陳元，壺蓋是我故意弄掉的，那隻是試探罷了，誰知你真的如此狠心。我本沒想殺你，是你逼我的。」

「永別了，陳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