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按住發抖的手，輕輕推了一下江銘。

江銘睡眼惺忪地醒過來，靠在他肩頭，聲音低啞，有種撒嬌的纏綿，「怎麼起這麼早，今天不是周末嗎？」

葉南嘉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們昨晚鬧太晚，江銘現在整個人都還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沒能發現葉南嘉的異常。

「我家裡出了點事，我可能得先回去一趟。」鎮靜慣了的人，這個時候即使靈魂都已經出竅，卻還是能穩住，只是聲線不可抑制地有些抖。

江銘瞬間清醒過來，只不過他只是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上，咕噥一聲，「哦，那你先回去忙吧，我還得找村長處理一下老房子的事，你昨晚差點把我腰弄斷，現在去不了了。」

「好。」葉南嘉明白這個時候不是和江銘拖兩個人的感情的時候，他只是沉靜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動作快速地套上衣服鞋襪就出了門。

臨出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不過江銘沒有看他，已經躺回床上熟睡，拱起了一個小包。

和往常他們每一個清晨沒有什麼差別的景象。

葉南嘉卻只覺得冷和嘲諷。

他垂下眼，然後離開。

到高鐵站時他因為恍惚被人流弄摔了一跤，整個人靈魂才從家庭的巨變中歸位。可是他身邊一個可以支撐陪伴他的人都沒有。

葉南嘉忽然有種，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感覺。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他會孤身一人，江銘，不會選擇他。

就像他的兄長，不願意選擇面對從神壇落到谷底的事實，而選擇從高樓結束一生。

…

江銘後來也沒有睡著，等葉南嘉離開後，他立刻打開手機，上面鋪天蓋地的新聞席捲而來。

豪門隕落，天之驕子血濺寫字樓，每一個都讓那些記者發了瘋一樣地吃人血饅頭。

江銘猛地扣上手機，他本來以為葉家只是破產，最多…最多葉南嘉的兄長和父親入獄，他沒想到會這麼慘。

江銘有些後悔沒有陪在葉南嘉身邊，他剛想拿起手機給人打電話，可是手指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捨棄葉南嘉的。

葉南嘉…哪有自己的未來重要。

不要心軟…江銘，你已經過夠苦日子了，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再找一個喜歡的不就可以了。

他鼻頭泛酸，江銘到底還是太年輕，不知道人心可貴，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最難的是遇見一個互相喜歡的人。

…

江銘找到李立，幾個紈絝子弟立刻就結伴包了一座小島去狂歡，夜夜笙歌，我架著遊艇，瘋狂撒歡。

江銘近乎是不要命地玩，不讓自己停下，因為一停下他就會想到葉南嘉，心裡就像是有萬千蟻蟲在撕扯，在控訴他這個人虛偽，貪婪，是個爛人。

江銘最後玩到幾乎虛脫，被酒精澆灌著終於昏睡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自己在江家的私人醫院，他面前坐著的是他那個堂弟，一身西裝，衣冠楚楚的江錦。

江銘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估摸著自己大概是酒精中毒，要是以前，肯定免不了被葉南嘉一頓收拾…

可是…

葉南嘉以後再也不會收拾他了。他心頭一哽，瞬間整個人就怒了，看向江錦，「坐我這幹嘛，趁我昏睡時弄死我算了，都是小人，別和我演些虛的。」

江錦幽幽一笑，「對，都是小人，你做出這樣的選擇，倒是一點也不讓人意外，嗜財如命，毫無情意可言，很像我們江家人。」

江銘忽然笑出了聲，「我這雖然是個爛人，但是我比你真誠，我渣了就渣了，不想立什麼被家族威壓放棄愛人的噁心人設，江錦，換言之，我要真的捨棄這一切和葉南嘉在一起，你能不弄死我們？你立著你的深情苦戀人設，但是壓根就看不到他好。當然…」江銘兩手一攤，「我選擇放棄葉南嘉，主要還是為了我自己，我喜歡舒舒服服地活，我就是個廢物，無所謂。」

江錦輕輕碰了一下眼皮，「當然，我是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的，其實說到這，我還挺同情他的，遇見你和我，也算他倒霉，不過…」江錦沉下臉，「誰叫他不選我呢，至少，我可以圈養…」

砰！

江錦被江銘一拳打倒在地，眼冒金星，嘴角滲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