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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贖

    兩個人相互取暖,一個人彌補良心。 校園/甜虐 渾渾噩噩就快度過高中生涯的不良少年郎煙,在某一日為同伴出頭的事件中,無意間間接害死了一個男人。 在愧疚的作用下,他忍不住一反常態,救了那個男人的孩子於霸凌之中,卻不想,從此與他的人生正式發生交集…… 離家出走的母親恰巧這時回來,而他也背負著「殺人」的秘密,那個被他救了的男孩明顯對他心存好感,自己的生活爛透了,對未來也是一片迷茫…… 兩個底層家庭的孩子互相鼓勵,拯救,卻不想,其中一人只是心裡有愧,想去贖罪。

    (2)事故

    小說: 自贖 作者:暮落岛屿 字數:3671 更新時間:2022-06-29 01:51:42

    虞凱這次被罵了個狗血噴頭,老班罵完賈主任罵,賈主任罵完他母親大人又接棒,一天下來,他耳朵都被懟出繭子了。

    為了安慰他的小心臟,郎煙又翹了晚自習,幾個人抱團去了某個獨居同學家通宵打遊戲。

    寧梓浩和另外一個男生擠在電視機前打遊戲,比賽正值白熱化階段,兩人時不時扯著嗓子嚷嚷,「來了來了,快跑快跑!」

    郎煙叼著煙,坐在沙發上看他們吵吵鬧鬧,手指不住的摩挲著那串小金剛。

    紋路里有點臟髒的,沒有刷子真不行。

    想到這兒,他又開始心疼那隻掉進排水溝的豬鬃刷。

    「誒,手機借我下,我的沒電了。」虞凱從廁所回來,點了支煙,用手背靠了靠郎煙胳膊。

    「洗手沒?」郎煙摸出手機遞給他。

    「洗了!知道你愛幹凈,手都搓白了好吧?」虞凱接過來就「滴滴滴」輸入一串數字,然後故作神秘的轉身,溜到陽台打電話去了。

    「他和高衍打電話呢?」

    寧梓浩玩累了,便握著瓶啤酒坐過來,四仰八叉的往郎煙旁邊一靠。沙發經他施力,「咔嚓」叫了一大聲。

    「不知道,估計是。」郎煙用指甲摳了摳菩提紋路,卻啥玩意兒都沒摳出來。

    「又盤!我就不明白你為啥這麼喜歡這玩意兒!你tm是不是打算著以後出家呢?啊?那個……煙醬法師?」寧梓浩拍了一把他的手臂,還不忘調侃。

    郎煙看都不看他一眼,朝側面豎了顆中指,「你懂個鎚子。」

    文玩之於他,有種奇妙的功效。每次心煩意燥時,只要盤玩兩下手串,他就能立刻平靜下來。

    只是這愛好稍顯老成,身邊沒幾個同齡人理解他。

    「煙醬,一會兒別先走哈,咱們一起回家。」寧梓浩將最後一點酒喝完,伸長手臂夠著桌上的煙盒。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突突十三郎不去飆車了?」郎煙笑他。

    「送去修了。」

    「啊?撞了?」

    寧梓浩吐出個煙圈,不爽的「哼」了一聲,「被劃了!媽的,300塊錢就這麼去了!」

    郎煙停下手裡的動作,追問道,「誰劃的?」

    「就我們前幾天打的那個男人!」

    他憤憤不平的起身,把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按。

    「他幹嘛劃你車啊?你倆認識?」郎煙好奇的問道。

    「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他幹嘛劃我車,有病!」寧梓浩盯著桌面的煙灰狠狠道, 「我那天去橋頭打檯球,老闆要進貨,不準我在他門口停車。他家店旁邊的牛肉館剛好又在洗毛肚,那個水臟死了一直往街上流,我嫌噁心就不想往那邊停……沒別處停了嘛,我就把車子移到工地門口放著了,結果就被那個男人劃了!他說他是那個工地的保安,就不準我停車!」

    工地?

    聽到這兒,郎煙的臉色頓時變了。

    但寧梓浩沒注意到他的反應,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想想我就惱火,讓我停停車怎麼了!老子又沒停他工地里去,他憑什麼劃!我找他吵架他還有理了,還說什麼見一輛劃一輛,沒扎車胎就不錯了。」

    「你停哪個工地的?」郎煙頓覺不妙,連忙打斷他的話。

    「橋頭還能有哪個建築工地啊?就我們學校附近那個啊!」寧梓浩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又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

    郎煙一聽,捏著手串就懵掉了。

    「……咋了,你不會也?」見他一臉完蛋的表情,寧梓浩立刻心領神會,嗓門一下子提升八個高度,「你也停那兒的?虞凱那輛!」

    他的眼睛瞪得溜圓,連忙建議道,「喂喂喂,你最好還是……」

    還不等他說完,郎煙就「唰」的站起身,也顧不上還打著電話的虞凱,一把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就沖了出去。

    等虞凱依依不捨的和他對象打完電話,他早就跑沒影兒了。

    ……

    郎煙在路上反覆考慮著最糟糕的情況——

    如果那男人真劃了虞凱的車子,他就敢往保安室連倒一個月的潲水,保證那男的做夢都呆在豬圈裡。

    等他打車趕到目的地時,天色已經黑了。

    整個建築工地陷入一片漆黑靜默里,只剩下一排路燈佇立在街邊,焉焉的低垂著頭,無數只飛蛾盤繞在它們周圍,伴著昏暗的燈光跳著舞。

    這裡的晚上,簡直詭異又安靜。

    儘管夏天的夜晚有些悶熱,郎煙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戰慄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壯著膽子,輕車熟路的溜到了工地後門。但剛一伸手拉門,耳邊便傳來一聲笨重的「咔嚓」聲。

    「什麼鬼?」

    後門被鎖住了,他悻悻的踹了一腳鐵門上的大鐵鏈子。

    「媽的,平時不鎖,今天想起鎖了!」

    他叉著腰抬頭打量了一番鐵門上方的空隙,活動了一下手腕,找了處好落腳的地方,向後連退幾步,然後一個衝刺,雙手攀上生鏽的門桿。

    鼻尖湊近鐵門的一瞬間,一股鐵鏽味頓時撲面而來,他咬著牙,一隻腿向上一翻,硬生生越了過去。

    落地後,他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紅銹,看著眼前昏暗的爛尾樓,又摸了摸口袋,卻什麼都沒摸到。

    這下他才像想起什麼似的,使勁一拍自己的腦門,淦,手機在虞凱那裡。

    但現在回去又不現實,他只得先硬著頭皮摸索到爛尾樓後面,將車子小心翼翼移到有微弱光亮的地方再檢查。

    幸運的是, 他藏的很隱蔽,車子完好無缺,一番查看下來,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但以防萬一,他還是不敢繼續把車停在這兒了。

    他滿心不悅的瞥一眼上鎖的後門,小心翼翼挪著車,一點一點向敞開的正門口靠近,想著一會兒看準時機,直接卯足馬力衝出去。

    保安室就在大門旁邊。已經很晚了,但那男人似乎還沒睡,燈光大亮,電視機也還開著。

    地面上全是石子塵埃,不管行走得再怎麼緩慢,細如蚊吟的「沙沙」聲在這片安靜的空地里也極其明顯。

    儘管有電視的聲音做掩護,但他還是有點發慌,離保安室大約還有七步遠時,他停了車,放輕腳步躲到窗戶邊,打算看看這人是否還醒著。

    視野有限,他又不敢動作太大,只得靠在窗框邊,一點點將頭探出去。

    奇怪的是,儘管開著燈,但整個房間卻像是籠罩在一片淡淡的煙霧裡似的,就連電視機上的速食麵都被熏得霧蒙蒙的。

    他忽然發覺有點不對勁,湊近窗戶想看仔細些,可鼻尖挨過去的一瞬間,一股不甚明顯的炭火味即刻撲面而來。

    不會吧?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他飛起一腳踢開了門。

    這下,郎煙看得真切了,整個房間氤氳在一片灰濛蒙的霾中。

    他立刻捂住了口鼻,瞪大眼睛看向不遠處的一個正放在炭爐上燒著的小鍋。

    「炭中毒?」他怔怔的看向床上躺著的中年男人,那人似乎已經陷入昏迷,嘴唇發青。

    「喂。」

    他顫抖著張開嘴,上前走了一步想探探那人鼻息,卻無意間吸了兩口氣。

    他隨即眼睛一瞪,猛地捂住嘴咳嗽起來。

    「操……」郎煙低聲咒罵起來,只覺得喉嚨里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味道,發澀,似乎正逐步吞噬他的生命力。

    他對燒炭的味道莫名恐懼——

    還記得特別小的時候,唐萌把他帶去某個地方吃酒,那年冬天很冷,那戶人家燒了盆炭,就放在他面前。

    人很多,房間又小,麻將機的聲音和男人吹牛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吵得他腦瓜子疼,待了沒一會兒,他就覺得身體不舒服,眼前突然一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臉頰泛疼,被一個叔叔幾巴掌抽醒,他已經被搬到屋子外面了,周圍站滿了人。

    後來他才知道,如果不是別人搭救得早,自己很有可能就翹辮子了。

    恍惚間,他彷彿又看見了自己距離死亡最近的那天。

    他連忙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大口大口吸著空氣。這一秒,他只覺得天旋地轉,大腦亂成一團,眼前的景象時灰時白,似乎閃著老舊電視機里才會有的雪花。

    「活,活該。」

    雖然話是這麼說,他的身體卻一直在抖,手又探進口袋裡。

    兜里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媽的……」

    他咬著牙罵了一聲,使勁錘了錘鐵門,然後騎上機車,發瘋一般的跑了。

    現在已經凌晨,對面一百米處的檯球店和牛肉館也關門了,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他咬緊牙關,心裡更慌了。

    機車開得越來越快,像疾風一般向著學校的方向飛駛而去。

    不過短短兩分鐘,一道劃破天際的「嘎吱」聲響徹了五中校門口,他翻身下車,向學校門衛室跑去,機車倒了都顧不上扶。

    「120!快打120!」

    門衛大爺剛把一口茶送進嘴裡。聽到這聲響抬起頭時,看見的是一雙通紅的眼眸。

    ……

    把男人送去醫院時,已經太晚了,醫生沒多久就宣告搶救無效死亡。

    一向安寧的小縣城居然出了件命案,這事頓時不脛而走,成了不少老百姓近期的話題。

    也許是為了給自己茶餘飯後的時間增加點樂趣,除了聚眾討論,人們就連男人出殯都不放過,早早候在路邊伸長脖子看熱鬧。

    這天很陰,下著雨,不大,但密,就像絲線那麼一點,落在臉上也不疼,卻泛著刺骨的冷。

    郎煙戴著衛衣的帽子,靠在牆邊,隔著人群,靜靜注視著出殯的那些人。

    「張姐,這就是意外吧?」圍觀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不對吧,肯定和腦袋上的淤青有關係啊!我聽說啊,是被別人打的!」被稱作「張姐」的女人驚呼道。

    「你想想嘛,他要是感覺不舒服難道不會開門透氣啊?肯定是暈了才……」

    「這樣啊……造孽啊……」稍顯年輕的女子面露同情,「誒,他兒子是不是高三了?天,這可怎麼辦啊……」

    雖然和那兩個人隔了一段距離,但她們沒完沒了的對話還是一句接一句的飛進郎煙的耳朵。

    他回想起自己給了那人一酒瓶後,他捂著頭慢慢蹲下來的樣子,背後瞬間就出了一層冷汗。

    「別說了,人來了。」張姐用眼神示意女子,拉著她往後退了一截,看著出殯隊伍從他們跟前經過。

    這場出殯儀式簡單又冷清,兩個人架著棺材走在前面,其餘人在後面跟著就完了,人群里偶爾能傳出一兩聲哭聲,在冷雨中顯得凄慘又悲涼。

    郎煙吸了吸鼻子,輕輕別過了臉。

    等隊伍差不多走遠,他才敢再次看過去。

    這回,他的眼眸停留在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身上。

    他抱著男人的遺照,半低著頭,面無表情的跟在一個女人身後,在那一聲聲壓抑著的哭聲之中,冷靜得格格不入。

    郎煙沒有再看別人,視線一直跟著那個男孩走。

    沒過一會兒,雨勢變大,男孩的身影被徹底淹沒在雨幕中,漸漸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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