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病毒的威脅還未完全解除，年也還是要過的，而且還要過的比往年更熱鬧。

抱著「讓病毒看看就算你在肆虐，我們人類也能過的很好，並且總有一天會徹底消滅你」的心態，再加上B市是低風險區，超市裡的人流量很大。

入口處的小推車都所剩無幾了，計茗軒想了想今天自己要買的東西不多，壽喜鍋也有大包裝，就沒有和其他有需求的人搶小推車，而是拿了一個購物籃。

不得不說超市裡暖氣開的確實很足，再加上人多，沒多久計茗軒都感覺背後有了一層薄汗。

考慮到多了一個人，計茗軒拿了一盒壽喜燒和適合心臟病患者吃的東西後又拿了一盒部隊火鍋，公寓里的東西都是一人份，計茗軒又買了另一個人的洗漱物品。

東西都買好了，本打算直接結賬的計茗軒卻又轉了回去。

打開車門，看到坐在副駕駛的塔特，計茗軒就知道塔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他上車後把手裡的包裝袋遞給了塔特，「我買了些麵包，餓了可以吃點。」

「謝謝。」塔特接過兩個滿噹噹的包裝袋，好奇的看了一眼五顏六色的包裝袋裡的東西，發現都是些他沒見過的東西。

他翻找了一下，發現裡面可以直接吃的東西只有一種，想著這個應該就是麵包的塔特把它拿了出來，「這個應該就是麵包了吧？」

他喃喃自語的撕開了包裝，咬了一口後眼睛亮了起來，這麵包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吃太多，軟軟的還帶著淺淡卻讓人回味無窮的奶味，就是裡面的紅色物質對他來說有點甜了。

「喜歡？」見對方優雅且快速的解決掉了比手大一圈的麵包，計茗軒忍不住問道。

「在我的印象裡麵包都是味道寡淡且硬邦邦的食物。」因為沒有紙巾，塔特只好用手指擦嘴角的麵包屑，聽到計茗軒這麼問，他扭頭看了過去，「這個麵包很好吃，就是那紅色的東西對我來說有點甜。」

如果是面對其他人，塔特只會說前面半句話，但不知道為什麼在計茗軒面前他卻毫無顧忌的說出了心裡話。

「可以試試全麥。」 計茗軒看著前方語氣平淡。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用，但試試也是可以的。」塔特很輕鬆的就理解了計茗軒話里的意思，雖然用相同味道的食物來刺激記憶這種辦法成功率不高，但試試也沒什麼。

雖然這個方法並沒有什麼用，但這都是後話了。

「明天順帶買點。」

「順帶？你還要買其他東西嗎？」

也怪不得塔特會這麼問，因為先前計茗軒才剛去超市，按理來說該買的東西都買完了才對，但計茗軒卻說順帶，那就是他還有東西要買，可計茗軒看起來也不是購買慾強烈的人啊。

「挺多的。」 聊著，車就已經開到了地下停車場，計茗軒把車停好，對塔特說，「另一個袋子里的衣服，拿出來穿上。」

「哦？」就算是意料之中的關心也讓塔特無比的高興，這導致他臉上的笑容燦爛了幾分，一雙藍紫異色瞳里閃著名為喜悅的光芒，讓塔特聖潔溫和的氣質染上了幾分艷麗。

計茗軒感覺自己呼吸停了幾秒，心跳卻越來越快，他閉上眼睛收回視線，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

車外的寒冷讓計茗軒的心跳快速的平靜了下來，他靠在車上，把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仰頭緩緩地呼出了一口白氣。

等塔特把小棉襖穿好，計茗軒帶著他去坐電梯。

「對一下身份吧。」按下八層的按鈕，計茗軒如是說道，「我們是校友，你是留學生，因為病毒回不了國，一直住宿舍不方便所以暫住在我家，在來我家之前你住的酒店，在錢用完無家可歸之前遇到了我和范衛奇，因為他也住的酒店沒條件收留你，所以我留下了你。」

「如果是校友的話，應該代表我們倆的關係不算多親密，那你為什麼要收留我呢？」塔特手裡提著計茗軒給自己買的洗漱用品笑容不變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抓錯重點。

「……」計茗軒沉默了一會後說，「我們同系，你是學長，畫畫比我好。」

說實在的，計茗軒是絕對不會示弱的類型，但在老奶奶的眼裡計茗軒只有范衛奇一個朋友，如果突然多出來一個外國友人難免會被問很多細節，或者被埋怨說計茗軒瞞她老人家。

要知道就算是范衛奇都沒在計茗軒家留宿過，更何況是住幾天。

再就是計茗軒靠畫畫賺錢老奶奶是知道的，他最近也確實遇到了瓶頸，這也符合計茗軒絕不欠人情的性格，只有這個理由是最完美的。

「其他細節你隨意發揮就好。」

見八樓到了計茗軒扔下這句話以後帶頭走了出去，塔特緊隨其後。

「好的。」背對著塔特的計茗軒沒有看到身後人臉上憋壞主意的表情。

到八層後計茗軒帶著塔特回去加了點衣服，不然等到了開暖氣的老奶奶家裡，指不定要被嘮叨幾天，雖然知道老人是關心自己，但計茗軒也不喜歡一直被嘮叨。

衣櫃里的衣服基本都是S市父母買來寄給他的，滿滿一衣櫃，計茗軒常穿的就那幾件，所以他完全有新的多餘的衣服給塔特穿。

兩個人身形也相似，塔特也不嫌棄這是別人的衣服——當然他只不嫌棄計茗軒，所以兩個人花了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把自己裹嚴實了。

咚咚咚

計茗軒敲了敲門，沒人應。

以往的話只要有人敲門，除非不在家，或者睡著了，不然老奶奶都是秒應的。計茗軒把手放進了口袋裡，「可能是睡著了，我們明天再來吧。」

「可，現在天都沒完全黑下來……」塔特望著緊閉著的門，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茗軒，這位老人是那種不守約定的人嗎？」

「……」計茗軒沉默了一會說，「不是。」

「可能是出事了。」得到否定回答的塔特表情嚴肅了起來，「茗軒，你有鑰匙是吧？」

被戳穿了，計茗軒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他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因為老奶奶的孫子貓毛過敏，所以老人家去兒子那邊住幾天的時候會讓計茗軒幫忙喂貓，自然也就會有鑰匙。

打開了面前的房門，入眼先是一片漆黑，然後就是焦急的貓叫聲，猜測得到認證的塔特立馬就朝著傳出貓叫的客廳跑了過去。

這片小區房間入口的格局都是一樣，需要走過短短的走廊後才能看見客廳。

在塔特後面進入的計茗軒卻步履緩慢， 幾步過後，客廳映入眼簾，憑藉著在黑暗中也能清楚視物的良好視力，他一眼就看見了倒在沙發前的老人和正在探老人鼻息和頸動脈的塔特，看著表情嚴肅的塔特，計茗軒失神的想：

「這才是正常反應。」

「但，有意義嗎？」

心裡有個聲音問到，計茗軒垂下眼瞼。

「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