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醫生，左杉鳴先生找您。」蘇羽剛打開便當盒，便收到前台提示。

「麻煩帶他來我的休息室，謝謝。」蘇羽拿餐巾紙擦好餐具，將它們擺放好後才起身泡茶。

前幾日，閔敏氣呼呼地問他要名片，他便料到她是去找左杉鳴。

閔敏其實是在氣左杉鳴的隱瞞，他被她撞到來找心理醫生，他說會找時間與司徒坦白，卻一直拖延到吵架分手又到如今尋求複合。

李斯元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場所，不由得拘謹起來。

「蘇醫生好。」李斯元像做錯事被喊到辦公室的學生一般，杵在門後坐立不安。

「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蘇羽背對著他，為他沏好茶才發現對方一直站著。

「坐吧。」蘇羽邀他坐往布藝沙發，再道：「吃飯了嗎，我這有便當，沒吃飯的話一起吃。」

蘇羽語氣隨和，邊處理便當邊觀察對方的舉動。

「還沒……謝謝蘇醫生。」李斯元也想裝左杉鳴，但一想到對方是心理醫生，便愈發緊張。

「聽說你出了車禍，休養得怎麼樣？」

「挺好的，過年前就能拆線。」李斯元摘下衛衣兜帽，指了指後腦。

「上次來，我提議你來一段假期放鬆心情，有做參考嗎？」蘇羽眉眼帶笑，對上對方目光後，再道：「看來有所實施，你現在精神不錯。」

「我之前狀態很差嗎？才聊這一會兒你就看出來了。」李斯元問道。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蘇羽指向自己的眼睛。

「眼窩也是，你最近的睡眠質量應該還行，看不出明顯倦意。」蘇羽起身，將書櫃上一本筆記拿出來。

「蘇醫生，我的病，到底是怎麼來的？」李斯元很難想像，哥哥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有如今敏感的內心。

「我感覺，自己的精神世界裡一直有一座小黑屋，不管屋外發生了什麼，屋裡的負面情緒依舊在。」李斯元本意是靈魂互換後，他還能明確感應到左杉鳴原有的負面情緒。

樁樁件件雖不明晰，但稍有觸碰便能感應悲傷。特別是佟桐和閔敏找過他後，這樣的情緒更加猛烈。

蘇羽停了動作，他看向對方，也疑惑這些在當時得靠催眠才能挖出的事情，如今的左杉鳴能坦率表達。

「方便往下細說嗎？」蘇羽攜著筆記本坐回原位。

「屋裡面，我看見弟弟離開，看見特別嚇人的颱風天……看見一個戴著小丑面具的人在笑……」李斯元所言，不僅是腦中乍現的形象，還是深夜夢裡的畫面。

「戴小丑面具的人？」蘇羽警惕起來，他不是沒有觸及過這個小丑，但都會因左杉鳴的反抗而中止。

「他出現的次數最多。」李斯元配合道。

「方便細述小丑的特徵嗎？不可以的話，不要勉強自己。」蘇羽說道。

李斯元試圖細想小丑，可左杉鳴的身體總會抗拒，出現頭疼的癥狀。

「他的手腕上有反光，可能是手鏈或者鐲子。」小丑總在他面前擺手，配合著搖頭，畫面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李斯元慢慢咬緊下唇，這個小丑或許是左杉鳴心病的來源，是孤兒院里老是和他們作對的三人組？不是，他們雖每日爭吵但不過是孩子間的慪氣，那小丑的身形明顯是個成年人。

「E……son……」李斯元忽然抬手，那個小丑的西裝上有別名牌，可惜他只能看清幾個字母。

「其他的，我真的看不清了。」李斯元放下手，泄氣道。

蘇羽為他遞杯茶，並安慰道：「能表述出來，已經很不錯了，說明你願意敞開心扉。」

蘇羽靜靜地觀察對方喝水的動作，他認為，一個長期封鎖內心的人不可能這麼快敞開心扉，短時間內也不會改變習慣性動作。

蘇羽大膽猜測，面前的人，是左杉鳴，也可以不是左杉鳴。他太誠實了，這或許對他的病有好處，但他過於直白，又難免會吐露殘忍真相——那個左杉鳴無法言說的「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