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桐預備好的說辭，似乎無法說給眼前人聽。她料想過左杉鳴的相貌和性格，但明顯不是如今這般。

「聽說你是這裡最好的咖啡師，慕名來點一杯你製作的咖啡。」佟桐心生無奈，表面卻淡定地變出另一個話題，柔柔一笑，不失優雅地說道。

李斯元瞳孔震驚，不禁看向收銀台後，文雯和陳北猛給他使眼色，見文雯還給他比「OK」，他才妥協地扯出笑容，硬著頭皮點頭應下。

「多謝抬愛，不過為感謝您的指導，這杯咖啡我請客。」李斯元實際上是不好意思讓對方為自己做的咖啡付錢。

「那您稍等。」李斯元笑著轉身，一背對佟桐，表情管理便失效，臉上寫滿「help」。

「師傅不虛，有我呢。」文雯拍著胸脯，眼神堅毅。

李斯元接過咖啡杯，滿眼信賴地接受文雯的指導。

佟桐暗自嘆氣，一時無悲無喜，這樣看來，杉久二人原本應是單純美好的一對，現在被她和丈夫這對「惡人」拆散。她正納悶，手機適時地震動提醒她觀賞另一場事故。

【群聊：相親相愛一家人】

【啟：鏈接——沒有父母祝福的情侶後來怎麼樣了。】

【啟撤回一條消息】

【黎梨：舅舅手速可以啊，不過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哦～您原本是要私給久久的吧。】

黎梨最愛抓自家舅舅痛處，一到這時，「欺負司徒啟」的遊戲便開始了。

【司徒澄：捕抓關鍵詞，情侶，老弟你給久久看這個做什麼？難道他談戀愛了。】

【黎夢戈：而且看上去，阿啟還不怎麼喜歡咱們久久的對象呢。】

司徒澄一家三口打配合，用「情侶」「對象」等字眼成功釣出老一輩。

【姥姥：久久有對象啦！怎麼不和姥姥說呢！】

【奶奶：阿啟你做了什麼？久久不和我們說這件事，是不是因為你！】

隨著老一輩加入，調侃遊戲轉為討伐大戰，佟桐按著太陽穴，而後選擇打開「免打擾」，先從這件事里隱身。

「佟老師，咖啡好了。」李斯元小心翼翼地呈上一杯畫著雪花的拿鐵。

李斯元感嘆肌肉記憶救他小命，他剛剛拉花時都沒料到動作能如此絲滑。

「真好看。」佟桐感謝之後，拿出手機將它拍下。她剛要關閉熒幕，卻彈出司徒的私信。

【寶貝兒子：媽，姥姥剛剛給我打電話……】

消息截取不完整，但佟桐能猜個大概，估計老人家要見外孫的對象，外孫過年看望老人家時最好是一雙人。

「小左……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佟桐暗滅手機，輕輕抿一口拿鐵後，還是打算和左杉鳴聊一番。

「不介意。」李斯元擺擺手。

「小左，你現在方便和我聊幾句可以嗎？」佟桐拍拍身邊的座位。

李斯元重新緊張起來，方才，陳北已經告訴他佟桐的身份，再經陳北文雯二人腦補，他也以為佟桐是來找他「算賬」的。

「小左，你現在有交往對象嗎？像你這樣的小帥哥，應該有很多女生喜歡吧。」

「我……」李斯元從沒見過這種陣仗，他慢慢低下頭，彷彿剛剛和藹的老師變成了假笑的惡人，讓他無法直視。

「我沒人要。」李斯元擠出這句話後，眼角漸紅，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後又速速低下頭。

李斯元「入住」這具身體後，漸漸感受到左杉鳴深埋心底的自卑。

左杉鳴書櫃上的書又舊又多筆記，他拼盡全力地變優秀，也變得需要安眠藥才能入睡。

李斯元至今都不信那封在床墊下拔出的報告，「抑鬱症」幾個字格外刺眼。

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壓迫著李斯元，那個愛笑又不正經的哥哥，終究只能活在他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