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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禮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變了的呢？

許時其實也不知道，只是某一天突然發現對方換掉了微信頭像和昵稱。

他不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許時偶爾給他打電話，對面會有不同的聲音。

有時候是陌生的男聲，有時候是女聲。

賀禮總是有大把的事情要忙，有大把的人要帶，甚至在他第二次獲得影帝獎項的時候，賀禮只是在手機上發送了一句看不出愛意的恭喜。

禮貌又疏離。

可賀禮又從不吝嗇對許時說愛，他記得許時的生日，記得兩人在一起的紀念日，記得在各個大小的節日上為許時準備精美昂貴的禮物。

只可惜，禮物和賀禮的時效都只有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賀禮就又成為了那個大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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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江錦余笑道，「我經紀人別說主動讓我去參加選秀了，我要是敢有這種想法，他都能當場跟我解約。」

老牌經紀人都有自己的堅持，覺得演員去當流量愛豆是自降身份。

許時沒再多說什麼，他跟賀禮之間的情況太複雜，真要說起來可能還得往回倒個九、十年。

許時正出神地想著些什麼，突然被人用手肘戳了戳。

江錦余有些興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看那邊那個男的，是不是哪個明星啊？咱們這酒店經常是有很多明星住著的。」

許時循聲抬頭，一個帶著棒球帽的男人站在影視城酒店的旋轉大門外，他低頭拿著手機不知道正在跟誰發消息，羽絨服下露出的小腿筆直修長，看不清五官但是能感覺出氣質出挑。

但許時對他身上的衣服很熟悉，那是他親自去實體店給賀禮定的羽絨服。

賀禮怎麼會來影視城？

許時莫名有些緊張，像是等待家長來驗收成果的小孩兒，他咬了咬凍得蒼白的下唇，輕聲說:

「那是我經紀人。」

這下江錦余的眼神更興奮了。

「我靠！」他聲音有些大，周圍不少人都看了過來，江錦余不得不湊到許時耳邊放低聲音，道:「你經紀人這麼帥的？」

許時點了點頭。

他成長的這幾年，賀禮也在蛻變成更有魅力的成熟男性。

「那他是來找你的？」江錦余問。

許時遲疑，他心底確實很希望賀禮是來找自己的，甚至希望下一秒手機里就有消息提示音響起。

可是直到賀禮發完消息把手機收進大衣口袋裡，許時的手機也沒有任何動靜。

他不得不承認，賀禮這一趟根本不是來找他的。

說不定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會不會在這裡碰到他。

許時不想讓江錦余看了自己的笑話，只能勉強笑著說:「估計是不知道我的房間號碼正在給助理髮消息問吧。」

他盯著門外的身影，笑容看起來有幾分凄涼，「你先上去吧，我……出去接他。」

江錦余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他看著許時臉部過於鋒利的瘦削線條，沒再多嘴，進入了電梯里。

許時把手機拿在手裡，點進跟賀禮的聊天框看了看，他跟賀禮的對話還停留在上周周末，他問賀禮晚上回不回家吃飯。

賀禮言簡意賅地回了兩個字。

不了。

他深吸一口氣朝門外走去，旋轉門緩緩移動，光影折射成炫目的線條，許時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離賀禮越來越遠。

「賀禮。」他在賀禮面前站定，突然其來地希望是自己認錯人了，鬧一場烏龍也好過鮮血淋漓的真相。

賀禮抬頭，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眼中的詫異和慌亂盡數暴露在許時面前。

他在做心虛的事情，許時想，不然眼中怎麼會連一點驚喜都看不見。

「你怎麼來了也不給我發消息？」

許時主動遞梯子讓賀禮下台階，他怎麼可能不接。

賀禮手伸進口袋，按滅了手機熒幕，抬頭看了看面前高聳入雲的酒店大樓，「正準備給你發消息呢，你就出現在我眼前了。」

許時沒被他這暗戳戳的情話感動到，也沒戳穿賀禮這毫無可信度的謊言，他彷彿重新置身於下午的拍攝的情緒中，抬眸間都是淡漠的神色。

「來找我？」

賀禮顯然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許時，剛想摟過他的腰輕聲哄幾句，身後就有人跑過來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賀禮哥！怎麼不進去等？」

是戴著口罩的黎一舟。

他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許時的存在，像是被人撞破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一般漲紅了臉，躲到了賀禮身後。

幾秒後，又偷偷探出半個頭來跟許時打招呼。

「許時哥，你也在啊。」

許時點點頭便算是打了招呼，他視線落在賀禮的小臂上，黎一舟的手正緊緊地攀在上面，讓他心生不悅。

「賀禮帶你來的？」

黎一舟慌亂地撤回自己的手，許時的視線讓他倍感壓力，他宛若遇到了天敵的食草動物，根本抬不起頭。

「……嗯，」黎一舟回，「賀禮哥帶我來……」

「我帶他來見見導演。」

賀禮截斷他的話頭說道，「小舟說想試試演戲，正好你前陣子有個沒接的電視劇資源，我就帶他來了。」

黎一舟在賀禮背後露出詫異的表情。

明明是賀禮主動要給他電視劇資源。

許時漆黑的長眉微挑，把黎一舟的表情盡收眼底。

即使已經有準備了，在聽到賀禮說出那個答案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的覺得一陣窒息。

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抓住狠狠揉搓，許時已經痛到麻木了。

他垂眸退了半步，跟賀禮隔出了一個過於禮貌的距離，像對真正的經紀人和藝人。

「我知道了，」許時把圍巾又纏了一圈，「那我先回房間了，有什麼事情可以聯繫劉希。」

賀禮伸手想抓住他，卻只碰到半片衣角。

他不是不知道許時住在這裡，住進酒店的第一晚他就已經跟劉希問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住哪間房，跟什麼人搭戲，導演的態度還有許時每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帶黎一舟過來也是他刻意為之的。

他不相信那天許時表現出來的態度，許時的演技越來越好，隨之而來的是他在日常生活中越來越膽戰心驚。

他幾乎無法分辨許時表現在他面前的任何情緒，甚至是許時對他的喜歡。

可當真的看見許時眼底無法掩藏的悲戚和無措時，賀禮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卑鄙了。

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出軌，是他背棄了當初兩人的誓言。他卻又在欺騙了許時後，質疑許時對他的信任。

「賀禮哥？」

兩人站在酒店門口不動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黎一舟和賀禮的外貌在演藝圈內都是佼佼者，有好幾個人已經認出了黎一舟的身份拿出手機來拍了。

黎一舟到底還是新人，拉了拉賀禮的衣袖，把口罩戴得更高，恨不得把臉全部擋住。

賀禮回神，領著黎一舟進了酒店，直奔導演定下的房間。

黎一舟跟在他身後，卻有些心神不寧。

他一直以為許時跟賀禮也是他們之間各取所需的關係，賀禮貪色許時貪資源，不過是因為許時到得更早，所以賀禮總是更偏愛他。

可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卻徹底顛覆了黎一舟的猜測。

賀禮可以毫不避諱的讓自己的小情人們互相知情，可是對於許時，他卻不敢泄露出半點。

這小心翼翼的對待，分明表明了許時是和他們全然不同的存在。

真是讓人嫉妒。

明天有早戲，許時連傷春悲秋的時間都沒多少，回到酒店洗了個熱水澡就縮進被窩裡準備入睡。

手機在枕邊震動，許時在第七次入睡失敗後，不得不拿起手機打開了跟賀禮的對話框。

賀禮發了七八條消息過來，全是在解釋今晚晚上的事情的。

許時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正想給賀禮回個沒事過去，酒店套房的門卻被人打開了。

劇組資金充足，包了兩層的複式套房，每個房間的房卡都有兩張，許時的那張插在了卡槽里，還有一張應該在劉希身上。

他側躺在床上屏住了呼吸，決定如果進門的是小偷或者是狗仔什麼的，他就用手裡的手機砸過去。

不過他的想法沒能實現。

來人輕車熟路地鉗住了他的手腕，熱吻鋪天蓋地地落下，許時在這熟悉的氣息中分辨出了來人的身份。

是賀禮。

他沒有喝醉，但是吻得比喝醉了更凶。

臉上沒有哪一寸皮膚能夠倖免，賀禮宛若重度皮膚饑渴症患者，許時的手腳都被纏住，陷在被窩和賀禮的懷裡。

「小時，」賀禮含住他的耳垂，將他的名字翻來覆去地念，「寶寶，我愛你，我好愛你。」

許時不敢應承，他伸手環住賀禮的脖子，在黑暗中任由淚水淌濕臉龐。

「賀禮，我也愛你。」

房內的動靜一直到凌晨才消停，許時後半段早就昏睡了過去，被鬧鐘叫醒的時候，他睡了不到兩個小時。

許時頭重腳輕地從床上爬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在寒風中吹了半晚，又被賀禮折騰到暈過去。

他不辱使命地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