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屹和才想起，收取他們之間的往來郵件的郵箱賬號，登陸在另一台設備上。

得回去郊區的那間房子，才能看到他給自己發了什麼內容。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老A才發來消息，「視頻發過去了。」

阮屹和隨即發過去一句敷衍的話，「嗯嗯，看了，很可愛。」

對方忽然發過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屹和說，「簽約的事不急，我們從長計議。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要穩定好自己的情緒。」

「嗯嗯！乖巧點頭！」

「上次發給你的論文看了嗎？讀書筆記有沒有寫？「

「我沒有看。」

「為什麼沒看？」

「我看不懂。」

「看不懂也要看。」

「勉強能看懂一點點，但是我也寫不出來筆記啊！況且你讓我逐句標註，你給我發的東西網上都搜不到，我連作弊都做不來，這。。。」

阮屹和說，「不逐步完善知識結構，往後你只會越學越越不懂。」

老A說，「但是你也沒告訴我，讓我學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啊！再說，我當初就是因為不想讀書，才輟學當主播的。結果遇到了你之後，你就連哄帶騙地天天逼我學習。」

「你是我培養的人才當中，最有學習潛力的。」

「瞎說，我明明就是最笨的。」

阮屹和說，「但是你打敗了你的所有玩伴，獲得了我的獨家輔導權。」

之前阮屹和讓他維持好關係的「玩伴」，就是一起接受阮屹和下發的學習任務的學習小組裡的成員。

阮屹和每個月抽查一次他們的學習成果彙報，和他們的組內交流情況。如果有人反應，有人沒有和任何人交流過，那麼沒有參與交流的傢伙，就會受到懲罰。

老A說，「你輔導個屁啊，都說了我一點都不愛學習！」

阮屹和說，「我應該把屁也列入敏感詞，才對。記住，下次不能再說這個字。還有，現在已經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你想學也得學，不想學也得學。我會把你培養到社科類博士該有的知識水準。」

老A說，「哈哈哈哈。好好笑哦。你就是欺負我沒見過世面，也沒接受過正規的高等教育，才這麼忽悠我的吧！」

阮屹和說，「你不要那麼害怕，我讓你學的東西，只要認識字都能學懂。而且我讓你用的一直都是國內外名校出版的，網上都可以搜得到的正經教材。還給了你很多的視頻資料，排了課表讓你自學。如果你能珍惜這些學習機會，對自己百利無害。」

其實阮屹和一直讓老A學的，都是學長以前念書時候就學過的東西。

高中的文史常識，大學的公共基礎課，還有兩大類專業課。

林學長大學部學的是文學，研究所和博士學的是國際關係。

所以老A的學習任務之一，就是每天都要花十分鐘，了解時政新聞。

但是在網路上聊政治容易404not found，所以阮屹和從來不讓他在直播時說任何關於政治的內容。

阮屹和之前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讓他學大量政治相關的東西。

但是不能開口談論，這樣很憋屈，搞不好會人格分裂。

所以他自然就認為，阮屹和是在折磨他的心智。

還是學文學時期比較自由，可以隨便亂說，有的時候，老A好像真的有點感悟，也能在直播間口嗨上幾十分鐘。

學長還會吹口琴，所以口琴也得學。學長雅思成績還行，老A也得去考雅思。

學長還有一個潛水員的證，阮屹和前幾年就讓老A去考過了。

學長偶爾打拳，但老A恨不得天天去打拳，踢沙袋，游泳！

此外，學長還喜歡民俗文化，阮屹和就給他策劃了一檔民俗怪談節目，要求月更，每期最少講十分鐘。

不過老A把民俗怪談的稿子和後期視頻製作，全都外包了出去，他就是一個無情的讀稿機器。

學長還喜歡克蘇魯小說，阮屹和就讓他開坑直播寫小說，月更即可，但不準斷更。

凡是學長去旅遊過的地方，他也得去旅遊打卡，還得公開直播出來。

包括學長和阮屹和提到過的一些書籍，他讓老A也必須抽時間全部看完。

讓他看完不算，還要寫讀後感，還要直播講書。

老A運動神經發達，但一說到讀書就頭大。

阮屹和心裡想，我就喜歡看你，咬著牙堅持讀書的樣子，和學長真的很像。

學長也像你一樣，運動神經發達。明明不擅長讀書，但還要勉強自己讀。

雖然一直讀得好痛苦，但還是堅持讀到了博士畢業。

所以阮屹和越是看到老A的勉強和不情願，越是逼著他去學習書本知識。

以老A高中理科生輟學的水準，對文史哲這方面的東西，自然是講不出個所以然的。

非要講，那隻能屢屢翻車。被觀眾嘲笑屎殼郎戴眼鏡圈圈，硬裝知識分子。

不過觀眾還以為他就是在整爛活，全當看個樂呵。

反而是發現他還有兩把刷子的時候，又會被他裝傻充愣的滑稽模樣給「圈粉」。

電子囚籠之下，也不全是傀儡。

搞完阮屹和給自己安排的這些東西，才到他發揮自己才藝的環節，那就是講故事和裝瘋賣傻，還有打遊戲。

而後面這些環節，阮屹和一般不看。

阮屹和說，打遊戲，戾氣太重，不利於性格培養。

但老A，根本不聽。

所以阮屹和只能規定他，要打遊戲行，但不能爆粗口。

至於阮屹和當初為什麼盯上他，當然是因為他長得有幾分像學長。

通訊錄里給他的備註，也是學長的姓「林」，而不是他直播圈裡的名號「老A」。

阮屹和這麼做，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想複製出來另一個學長。

再把他關進熒幕里，永遠陪在自己的身邊。

只不過這隻寵物，和學長的性格一點都不一樣。學長的容顏有了，再培養出學長性感聰明的大腦。

有了學識，氣質自然就提上去了，最後是培養出學長溫潤如玉的性格。

阮屹和當初，想想得就是這樣美。

阮屹和說，「你也知道，這六年來我在你身上花了很多心血。」

回憶起這六年來，阮屹和究竟對老A做了什麼？

無非是靠著一根網線，對他威逼利誘。

但不是讓他變得墮落，而逼著一個原來可能下墜的人，讓他不停地奮進。

讓他用知識充盈頭腦，讓他用才能賺錢。

老A說，「與其在網上費勁心力地花時間來培養我這樣一個陌生人，你怎麼不生個孩子，培養自己的孩子呢？」

「我沒法生育。」

「你也是個活在熒幕里的電子人是吧？」

「我不是電子人，而是電子幽靈。」

「你肯定是個全身癱瘓沒有性能力的糟老頭子。」

阮屹和說，「和你想的差不多。」

「那你好可憐喔。」

「對呀。」

「照顧到你行動不便，我們還是暫時不要見面了。等你願意見我的時候，我再買點水果去養老院看望你。我很懷疑，你可能和我爺爺年紀差不多。」

「你爺爺還好嗎？」

「我爺爺在我九歲的時候就過世了。」

阮屹和說，「這兩天我有點事情，過兩天找你聊。」

「不要丟下我不管。」

「不會。」

「那我現在做什麼？」

「我發給你點資料，你好好看一下，準備復播。」

「嗯嗯！好的！！」

阮屹和問他，「還在哭嗎？」

「不哭了。」

「摸摸頭，順順毛。」

「嗷嗚，咬手。」

阮屹和坐在車裡，拿著手機的手似乎真的被咬了一下。

好耶！我真的很喜歡電子寵物！

什麼聲音？

阮屹和一看，原來是助理抱著一堆東西在敲車窗，一看車鑰匙還插在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