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剛想把兒子拉到身前來，看看他有沒有傷到。吃著雞蛋餅吃的正美的小偷蛋賊，聽到動靜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看的崔氏心頭就是一跳。

這哪是報信兒丫鬟說的什麼怪模怪樣的小孩兒呀，這就是個小妖怪。

哪有小孩兒會長成這個樣子。

她強自冷靜地把程處軒拉到了身後，對著那看向這裡的小妖怪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阿娘，他偷咱家的雞蛋，得讓他還回來！」程處軒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孩子根本不是人，對著崔氏告狀道。

小偷蛋賊必須還他的雞蛋。

崔氏趕緊拉了他一把，警告的瞪了兒子一眼。傻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雞蛋！

程處軒有些委屈的癟嘴，惦記雞蛋怎麼了？

雞蛋可都是花錢買來的。

要說財迷這個毛病，那也是上輩子就根深蒂固了。

沒有兩碗足量的孟婆湯下去，就別想著改了。

小偷蛋賊聽到程處軒提雞蛋，也跟著瞪眼睛。他可也沒忘記，眼前這白胖胖的小矮子，壓碎了他好幾個雞蛋呢！

得賠。

「我是升道坊黃員外家的小七。」小偷蛋賊放下盤子站了起來，把腰一叉，指著地上碎掉的雞蛋道，「你是小矮子的阿娘嗎？你看，他把雞蛋都打碎了。」

阿娘教了，和小孩兒講不通道理，就得和他們家大人講。

「不講理，那明明是我家的雞蛋！」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程處軒也抬手指向他。卻被崔氏一把按住，攥在了手裡。

「阿娘？」程處軒不理解，阿娘怎麼好像有些緊張。

「雖沒聽說升道坊有哪位黃員外的，不過小郎君既然喜歡我家的雞蛋，便讓僕婦給你裝上一籃子，送回去可好？」崔氏沒看兒子，而是對著偷雞蛋的小賊微笑說道。

「送我一籃子雞蛋？」小偷蛋賊眼睛刷就亮了，還有這種好事兒？

「胡鬧！小七，怎麼能亂拿別人的東西？」就在這時候，一聲嬌喝從人群後面傳來，接著一個穿著襦裙的瘦小婦人，擠了進來，到了偷蛋賊黃小七的身邊，一抬手就薅住了他的耳朵，一巴掌拍下去罵道，「我讓你亂跑！一眼沒看住就給我惹禍！」

「啊呀阿娘，疼疼疼！」黃小七一手捂著屁股一手護著耳朵，眉毛眼睛皺到了一起，「我瞧他們家雞蛋那麼多，就想帶幾個回去給弟弟妹妹們，沒想惹禍！」

「那是人家的，哪能你想拿就拿？」婦人又給了他一巴掌，轉而對著崔氏的時候，就換做笑模樣，道：「這位娘子，我家小七不懂事，毀了你家的雞蛋，明日酉時我夫君帶他來給你們登門賠罪，今日先放我們走如何？」

程處軒覺得奇怪，怎麼還得明天夫君過來賠不是，又不是什麼大事。

道個歉也就過去了。

他轉頭看崔氏，卻見崔氏臉色有些難看的笑道，「黃娘子不用客氣，是走是留請自便，登門賠罪就不必了。」

「要的，賠罪不能免。掰扯清楚對你我兩家都好，還請娘子請個見證人，到時候做個旁證。」那婦人卻像是不依不饒的道。

說完也不管崔氏如何反應，帶著兒子徑直出了門。

沒有主人家的吩咐，也無人阻攔他們。

這下程處軒更奇怪了，尤其是那母子兩個走到了院中，當娘的薅著當兒子的脖子一甩，那小偷蛋賊竟然變成了一隻黃色的動物，被她拎著放到了手邊的籃子里，一閃身都不見了。

「哈？」程處軒兩隻眼睛都瞪大了，指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緩慢的轉頭看向崔氏，「阿娘，黃鼠狼！」

小偷蛋賊變成了黃鼠狼！

前世那會兒有段時間，網上討論東三省的人吃不吃野味。就有人開玩笑說不敢吃。

體型大的打不過，體型小的都是仙兒。

出於好奇，程處軒還去搜過胡（狐狸）黃（黃鼠狼）柳（蛇）白（刺蝟）四大仙家的照片。

真要說的話，除了柳家，其他三家都還挺萌的。

程處軒想想黃小七變成人之後的長相，覺得他變成黃鼠狼後可愛多了。

毛茸茸自帶萌點。

「軒郎，有沒有嚇到？」崔氏帶著兒子回到了主院，先讓人去準備洗澡水和幹凈的衣服，然後摟著程處軒擔心的問道。

「沒有，阿娘。我還以為他就是個丑小孩兒。」程處軒笑著安慰崔氏。

不過就是長得奇怪了點，毛髮茂盛了點嘛。

老程有一圈的連鬢絡腮鬍子，朝中有位侯君集將軍，據說小時候長得很像一隻猿猴，後來還拜了一位白猿做師傅。

崔氏這才放心了些，帶他下去洗澡。

可是她放心的太早了。

等洗完澡之後，崔氏就發現自家七郎魂不守舍的，好像是被嚇傻了。

這下她可慌神了，趕緊派人去宮門外守著，看能不能找機會往裡頭傳信給程咬金。

告訴他，小兒子被黃鼠狼精嚇傻了。

和皇帝陛下還有老兄弟們喝的正嗨的老程，剛準備和大黑臉拉著手下場扭兩圈，就聽到家裡娘子派人在宮外遞消息過來，一時間也是愣住了。

知道崔氏是識大體的女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做這種犯忌諱的事兒。

不由的有些擔心了，起身向著陛下躬身請命，讓皇帝恩准外面的人進來報信兒。

李世民對待忠於他的人，從來都是不吝嗇施恩的，當下一揮手，讓把人放了進來。

人一進來，程咬金這麼一看，來的是他大兒子程處默。

看裝束應該是今日在宮中當值。

此時不僅是臉色焦急，還出了一頭的汗。

他一進來就直接跪了下去，口中道：「求陛下救命！」

這下李世民好奇了，問道：「發生了何事？」不是找你爹嗎？怎麼求上朕救命了？

程處默當下把家裡來人說的事情重複了一邊，說完以後也不起來，就這麼跪在地上等候皇帝陛下的詢問。

群臣聽完也是議論紛紛。

有妖怪到程家偷雞蛋，程家七郎和對方打了一架，之後嚇傻了？

妖怪還說明日太陽落山以後，還要來老程家裡登門賠罪？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這哪是登門賠罪，明顯就是另有所圖呀。

明說的是黃員外親自來，與其說是賠罪不如說是由小孩兒打架這事兒，故意引出來大人們坐下來談判。

想也知道，不可能就為了那麼幾個雞蛋。

黃員外當然不是為了那麼幾個雞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