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早自習才結束，各科的課代表們開始趾高氣揚的收作業，生怕晚收一分鐘，那些臨時補作業的同學就抄完了。

江慕硯心有餘悸，拍拍胸口，幸虧昨晚遲硯幫他寫了四科，雖說沒有全部寫完，但好歹也只剩一點點尾巴，即使老師罵起來，也不至於多少嚴重。

「江、江慕硯！快！英語第四卷，快借我抄抄！快！」許睦扯著他的後頸衣領，江慕硯一回頭，身後一幫嗷嗷待哺的好兄弟們持筆待抄。

江慕硯翻出幹凈整潔的英語卷子，丟給他們，轉過頭去，是暗藏的笑意。

他們或許永遠也無法想到，他們抄的是遲硯寫的題。江慕硯也沒有想到的是，前兩張試卷做的是幹凈整潔，字跡工整，連一起多餘的痕跡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照著標準答案抄的一樣。

許睦等人雖然懷疑，但情況緊急也沒有細想，字跡工整還不好嗎，省得他們還要辨別字母了！

可也就那兩張，剩下的全是龍飛鳳舞，胡亂潦草，選擇題還能看得出來是什麼，閱讀理解和英語作文就無可辨認了，但凡沒有橫線，那字寫得都能飛上天了。

「我靠這啥啊這是！」

「別管了，抄選擇題就行了，反正英語老師知道，我們根本不會寫作文！」許睦當機立斷，五張卷子刷刷刷抄完了選擇題的答案，大神在在的扔給了英語課代表，就這？So easy！

「誒！哥們，萬分感謝！中午請你開小灶！教師食堂的打滷麵，絕了！」許睦拍了拍江慕硯的肩膀。

江慕硯比了個「耶」的手勢，「兩份。」

「麼問題！」

遲硯到底沒吃到這份打滷麵，一天就幾乎沒在位置上坐著過。晚自習時候江慕硯覺得不對勁，才發消息問他，他只回了一張圖片，內容是老張正齜牙咧嘴的跟他講些什麼，遲硯是偷偷的抓拍，視角奇特，拍得十分搞笑。

江慕硯盯著手機熒幕痴痴地笑，迅速的把那張圖保存了下來，編輯了一下，又發給了遲硯，依舊是老張齜牙咧嘴的樣子，配上了白色的字體：看老子不教訓你！

遲硯的處境沒那麼歡樂，一間教室大小的辦公室，也沒幾個老師，大家一塊兒聽著張老師苦口婆心的勸著遲硯。

被教育者無什麼表情，甚至抬起小指掏了掏耳朵，無話可說。

「你讀那麼多書，不就是為了將知識發揮用處嗎？你為什麼就不願意去呢？多好的機會啊！你看一班的何老師，班裡面不就是有個年級第二第三，哭著喊著要給自己班孩子推薦位啊！那我能肯嗎？這種好事那必須得緊你先挑，輪得上他嗎？」張老師倒也沒有真的齜牙咧嘴，循循善誘的勸導著遲硯。

一旁何老師都要發作了，怎麼著，年級第二第三就不配活著了是麼？

「何老師你忍忍吧，老張這麼說你，那肯定是你比不上人家，不然他也不敢這麼說啊！」分不清是勸架的還是煽風點火的卓老師哈哈笑著，他還是難得見這麼個老師求學生，而學生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場面。

「卓疏樺，人長著嘴也不一定是非要用來說話的！」何老師果然被點著了。

反正話里話外都那個意思，遲硯聽得都有些困了，本來他昨晚幫江慕硯寫作業就沒睡多少，就指著今天白天上課時間睡覺的，結果早上剛到教室坐下，就被張老師喊過來，做了套全科的卷子。

這套卷子有些難度，計算也比較複雜，他沒有心理準備，自認為磕磕絆絆的算了大半天，張老師批得時候卻面帶微笑，連連點頭。

然後這老頭就開始試探他要不要參加青訓賽，給他講了各種各樣的好處。

遲硯面無表情，甚至想抽張凳子坐下，喝著茶再聽。

「沒想法。」遲硯如實回答，看著張老師不可置信的目光，強調了一句：「真的沒想法。」

張老師恨鐵不成鋼：「你怎麼能沒想法呢？難道讀書就是讀著玩的？年輕人要有志向，我要是像你生在這麼好的年代，有你這麼好的頭腦，我會甘心只做一個高一班導？」

「那你申請高二也做我班導。」遲硯不想敷衍他，可話一出口就挺敷衍的。

卓老師拉著何老師，兩個人快笑昏了，絲毫不顧及張老師的面子。

「你再想想吧？別拒絕的這麼果斷，你十七八歲的，別把什麼事都想得這麼淺顯，多為自己未來考慮，人生長遠著呢！」張老師想著給他點時間自己想想，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遲硯用力的閉閉眼，太陽穴突突的跳，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那我先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老師卓老師二人拍桌長笑，在遲硯面前，老張儼然一個求而不得的舔狗罷了。

「你們倆收斂點！」張老師憤怒的對著何卓二人發出警告，回頭看遲硯的時候又換了副關愛學生的面孔，語氣溫和：「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任課老師那邊我去打招呼。」

「行。」遲硯扭頭就走，疾步如飛，生怕下一秒張老師就變卦。

「哈哈哈哈……」

張老師不知道笑點在哪裡，皺著眉看著這完全不像話的何卓二人，按道理來講，他們兩個是幫勸啊！還在這笑，擺不平遲硯，教導主任難道不會罵他們三？

「你倆嚴肅點！」

何老師實在忍不住，這些年共事，就沒見過這麼舔狗的張老師，那還不得好好笑笑？

卓老師手抱拳，抵在唇邊假模假樣的咳了咳，正色道：「他笑，是因為你太舔了。」

「舔什麼？」張老師拿起手裡的幾份卷子，丟到二人面前，因為張老師故意沒拿草稿紙，遲硯做的推理驗算步驟都寫在了卷面上，所以卷面上一點都不整潔，甚至有些亂，遲硯做的時候自然沒想那麼多，讓做就做了。

何老師笑得差點沒接住，哆嗦著捧住了試卷，沒有張老師批閱過的紅筆痕跡，只有一串又一串快要堆到一起的理論公式，他翻了翻後面幾張，質疑道：「你沒改啊？」

卓老師也湊過去看，聲音里有些虛：「微積分？」

簡直沒救了這兩人，小卓還好點，張老師耐不住的搖頭，他哪裡是沒批，是遲硯根本就一道題都沒錯！

「我！我去勸他！如果我說服他了，他能歸我班嗎？」何老師畢竟年輕，躍躍欲試眼裡都冒著光，惹得張老師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趁火打劫麼這不是！

遲硯揉了揉太陽穴，是太久沒刷題了嗎？今天做題的時候都覺得有些難。遲硯想了想，默默在心裡給自己制定了一些學習計劃。

只是現在晚自習一節課剛過去，他還有點困，算了，明天再學。他翻了翻江慕硯給他發的消息，和老張齜牙咧嘴表情包，情不自禁的輕輕笑起來，這種分享欲很有意思。

遲硯：下課，幫我帶份夜宵到寢室。

他收起手機，揣著兜回寢室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