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神明的使者芸豆姑娘曾經特地到旅館給旅館的管理唐柚送破破爛爛的像要掛掉的梨樹。

1996年夏的時候悟貓貓偶然在報紙里看到這樣的消息。報紙是昭椿替他從妖怪報社裡低價收購的舊報紙，因此他所知道的那些消息全部都是這些經過特別處理的報紙報道。常常就是真的消息里混著假的消息。

但梨樹的事情確實是毋庸置疑的。因為就算是旅館新晉的經理陸印川都有看到唐柚的那棵破梨樹。

梨樹被裴裴特意用植物用的薄膜細細的裹著，想著是能夠熬到明年的三月春日，但今年的春日還沒走遠，她的梨樹怎麼看怎麼都是那副沒到盛夏就會和世界說再見的要死要活的樣子。沒問題的嗎？

他記得裴裴以前跟他說，阿周經理出現以前她倆相處很和諧的。那芸豆為什麼送唐柚這樣的樹？陸印川若有所思的拖著悟貓貓和他的貓窩回到榕樹下，難道神明的使者和旅館的管理還有別的故事嗎？

陸印川戳戳悟貓貓圓圓的腦袋，問他：「芸豆姑娘給唐柚的那棵破梨樹是希望她能種活嗎？」

悟貓貓蜷縮在貓窩裡懶洋洋的闔著湛藍的眼睛。論種樹的技能沒有誰能比明秀厲害，就如同黃泉府，沒有誰家種的彼岸花能像黃泉府種的那樣生出與京臻齊名的妖怪彼岸。負責並蒂蓮的明秀便是如此。

但給梨樹這件事情里的具體原因，就憑著悟貓貓那些從報紙里拼湊得到的消息，能推測出的就是：神明的使者姑娘和旅館的管理姑娘她們倆啊是有怨報怨。雖然芸豆在唐柚進旅館以前就沒遇到過她。

然而怨憤這種情緒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沒有任何原因的突然就有了。或許是搭配用的項鏈，或許是旗袍。這些姑娘們能從任何的事情延生出怨憤的情緒，當然這世間還是有些好性格的好看的姑娘的。

悟貓貓抻著他僵硬的貓腰，問陸印川：「那你說，你眼睛裡能看到的妖怪是什麼模樣的妖怪？」

什麼模樣的啊？妖怪難道在他眼裡還能是別的什麼模樣嗎？陸印川望著悟貓貓有些微妙的驚慌和驚疑。以前沒有遇到妖怪的時候他家阿姨說世間的妖怪都是魑魅魍魎的模樣，但魑魅魍魎有臉嗎？

他印象里的都是沒有臉的啊。陸印川想了想：「就像我昨晚看到的在山那邊跳舞的榕樹那樣。」

悟貓貓覺得這位旅館經理這段話里的信息量很大，凡是有些資歷的妖怪們都知道與旅館遙遙相望的，是最初供奉著神明姚君的神像和御神體的非常簡陋的明光殿，只是神明曾經的居住地會有榕樹跳舞嗎？

這傢伙確定自己那時候是清醒著的嗎？他依稀記得以前的阿周經理就是這樣把芸豆姑娘給看錯的。然後成功的惹怒芸豆並被那位被看錯的姑娘帶進夢境里。想想就覺得很慘。悟貓貓舉著肉墊拍拍陸印川的腿。

陸印川應該是被他的動作迷惑了，他低垂著眼睛看著愉悅的爬到自己懷裡蜷著的悟貓貓。悟貓貓仰著腦袋，微微偏著頭的姿勢摻著有些奇奇怪怪的賣萌的嫌疑在裡邊兒。但悟貓貓應該是想透過他的表情知道些什麼。

因為這世界上有的人能透過表情判斷你是在撒謊還是在說實話。他眨眨眼睛：「昨晚我看到榕樹跳舞的時候唐柚就在我旁邊。」雖然唐柚有跟他解釋說山那邊是沒有活著的榕樹的，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揉揉悟貓貓被雨淋濕的腦袋，猶豫著道：「我看到的妖怪模樣和芸豆的梨樹是有什麼淵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