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周一宣布成績的時候，安皓春都驚呆了，高一總共三十多個班級，去年還二百名以內找都找不到名次的江慕硯，這次就真的進步好多，直接就一百五十名了，卡得死死的。

他們二班，是在遲硯的帶領下，半數的人成績都遙遙領先，半數的人就渾水摸魚，差，也不至於特別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遲硯，江慕硯他媽捎我帶給他的小灶，這周他沒回家，讓他給家裡打個電話。麻煩給他講一聲。」安皓春才不會上去討江慕硯嫌呢，讓遲硯轉交，他還能看到點小粉紅。

遲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看著那不算小的保溫飯盒，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木木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是了，安皓春的確應該知道自己和江慕硯在談戀愛了，畢竟當初還是安皓春告訴自己，江慕硯追他呢！

「你，你不反感吧？我和他……」好歹他和自家老婆是兄弟啊，並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安皓春倒沒什麼，也難得遲硯會這麼細心地想這些，江慕硯跟他在一起也的確上進了，玩遊戲都很難找得到人，自己知道他倆在一起的，甚至明裡暗裡還助過不少的攻。

「好好談。」他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勿cue。

班裡鬧哄哄的，卻又好像無比安靜，遲硯得到了認可，心情挺好。是的，他挺害怕江慕硯因為和他在一起而被孤立、被排斥。

雖然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但從來都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

四層組合的保溫飯盒，遲硯差點一下子沒提起來，可真行，江慕硯的媽可真寵他，順便著自己也可以白嫖。

二班和三班，也就隔了一道牆。一道牆，眾人眼皮子底下。

遲硯假模假樣地拿了本書，從後門轉悠出去，裝作不經意地去看江慕硯有沒有在教室里，氣氛像極了所有的班級，其實所有班級都是一樣的，因為每個學生都是一樣的，多多少少都有的叛逆任性和獨特個性。

「休息時間就不要看書了，也要注意休息啊！」

遲硯只顧著看向三班，差點與班導張老師撞了個滿懷，張老師自覺的避了避，生怕碰著自班的寶貝疙瘩。

「啊？哦。」他有些不開心，悶悶的語氣詞敷衍了下班導，捧著書又回教室去了。

他這態度，倒是把張老師給鬧的鬱悶了，誰得罪了這小祖宗了？

江慕硯剛剛從班導何老師的辦公室出來，聊些什麼呢？無非就是進步很大，繼續保持，好好學習，大晚上的別跟著班裡那些大排檔男生鬼混。

天知道，他都是跟著遲硯鬼混的。

他一步一步漫不經心地回到教室，就見著許睦猥瑣的眼神里幾欲溢出的八卦，心底不由得虛了，想想近期發生的事情，難不成又被抓住了什麼不得了的把柄？

「抗拒從嚴，老實交代！」

就不能起個頭，讓他有點思緒，要交代什麼？

「你在追二班哪個正妹呢？班導還找你聊天？」

哦哦，江慕硯鬆了口氣，公式對了，代錯數了。不對啊，班導也不是找他聊早戀啊！凈瞎帶節奏！

「一邊去！」他翻開書，掐死話題，一點都不打算聊下去。

「今天中午我們哥幾個一塊……」帶好學生下水是他們最愛幹的事了，許睦得意滿滿，可惜還沒說出目的，就被江慕硯打斷了。

「有約了。」

「我們班誰約江慕硯中午吃飯了？」許睦震怒，許睦不信這個邪，許睦就沒見班裡有誰約過江慕硯，許睦大聲詢問，卻並無人理他。

江慕硯「嘖」了一聲嘲笑著，他很自覺的好嗎，拈花惹草算什麼，他只愛逗他自己的人。

平時跑八百米的眾人，是一塌糊塗，簡直沒眼看，可真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那沖向食堂的腳步，可以說是健步如飛，許睦一夥人出去開小灶了，走之前還不忘給江慕硯一個鄙視的眼神。

江慕硯心安理得的合上書本，哪有背著老婆出去吃小灶的？

「我們今天去吃什麼啊？」他敲了敲那扇透明的玻璃，他倆都習慣了，互相等，等也漸漸等出些許意思來。

「安皓春托我帶給你，你爸媽做的。」遲硯拿了本書，拎著那份沉重的母愛小灶遞過窗子，放到江慕硯手裡。

「誒？我媽做的？走吧，一起去天台吃？」

說是天台，其實欄桿都圍了起來，中間是房頂建築和廢舊的器材，四周都是些有閒情逸緻的老師種的花花草草，倒騰的舊桌子與板凳，閑暇時刻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來吹吹風，會覺得很舒服，心境豁然開朗。

江慕硯拎著飯盒，遲硯拎著書和水杯。遲硯其實有些恐高的，但站在高處，任著風灌進自己衣領，整個人就像被風清洗了身心一樣。

三月陽春，風也染了幾分暖意。

「有沒有點野炊的感覺？」江慕硯打開保溫飯盒，排骨和荷蘭豆的香味就冒了出來，江媽做的時候很費心思，也不油膩，是她了解自己兒子不愛吃油膩食物。

遲硯看著菜色清清淡淡的，可又沒辦法，自己已經被江慕硯騙上來了，只好將就著先嘗嘗。最後一層飯盒是蟹肉炒飯，米飯粒粒金黃，像是早上剛做的，還冒著熱氣，香味直往外溢出。

「有空我們出去春遊野炊。」遲硯攤開書，邊吃邊看。

「啊——」江慕硯挖了一大勺的炒飯，送到遲硯嘴邊，男朋友太愛看書了怎麼辦？

勺子遞過去的時候，故意的蹭到了遲硯的鼻尖，遲硯唰地抬起眸子，男朋友的臉正迎著陽光，笑得明媚，桃花眼漾起笑意，實在太給顏值加分了。

他咬著勺子，從江慕硯手裡搶了過來。

「岳母手藝不錯。」嘴裡嚼著飯，也不忘肯定江媽的廚藝。

「什麼岳母，分明是婆婆。怎麼樣，她待你好吧！」江慕硯得意地笑，食指輕輕擦去剛剛蹭在遲硯鼻尖上的一點半點的油光，遲硯愛吃這多好啊，自己等下再去買個麵包吃好了。

遲硯不管他，蟹肉炒飯確實香，含糊不清地回了句：「每周給我帶飯的話，婆婆就婆婆。」

畢竟口頭便宜又算不上是真的便宜。

「好的，老婆你自己說的。」

「咳！咳咳咳……」

江慕硯恨自己嘴賤，早知道就不說了，遲硯一口飯沒咽下去，直接就嗆著了，他著急忙慌的擰開杯子，拍著遲硯的後背幫著順順氣，他發誓，下次吃飯的時候，絕不佔這種小便宜了。

「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遲硯咳得臉都紅了，緩過來的時候，眼睛裡的淚珠都在打轉了，面對江慕硯關切的神色，有些心動又有些想罵人。

他坐在舊的藤椅上，而江慕硯半蹲半跪在他身邊，仰望著他，眼睛裡盛著藍天、白雲和咳紅了臉的遲硯，清晰的心事，透明的愛意。這一霎彷彿可以鐫刻成永恆。

「我……」

江慕硯張開雙臂摟緊遲硯的腰，窩在他懷裡，闖入了少年人慌張的心跳里，兩顆心撲通撲通的，漸漸融成了一個節奏。

「遲硯，你的心跳聲，和我的心跳聲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