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次不能再這樣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知道嗎？」

「奶奶知道你不見了，差點又嚇進醫院。」

「你要出來就跟李伯伯說……陽陽，陽陽？」周藝棠的話說到一半，轉頭髮現後面的人根本沒在聽，叫他叫了好幾聲，後座上的人才恍然回神，獃獃的點了點頭答應，周藝棠看他這樣，神色變得更加嚴肅，好像一定得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才行。

周藝棠繼續對他進行說教，鄭禾陽雖然在聽，但大部分時間還是走了神，聽一半漏一半，心思全被懷裡的東西牽了去，他藏著邵悅枝的畫，那小小的紙張此時就像塊烙鐵一樣，貼在他胸前燙著他的皮肉，烙得又深又狠，著實叫他坐立難安。

這是他第一次以小偷的身份帶回來的東西，他知道這是很不好的行為，但他還是做了。

回到家，鄭禾陽迅速躲回自己的房間，做賊心虛的跑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蓋了個嚴實，在確定環境安全了之後，他掏出懷裡讓他難受已久的紙張，沿著摺痕打開。

那白裙少女出現在他眼前，鄭禾陽用手又把它撫平實了些，然後目光落在角落邊的那個字。

戀

「喜歡的人。」鄭禾陽喃喃自語，盯著那張臉，懵然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認真來。

叮叮——

手機突然響起，把鄭禾陽嚇了一跳，他掀開被子，來不及穿上鞋就跑過去接了電話。

「你好，我小姨在…」

「咳。」邵悅枝的聲音在那頭響起，鄭禾陽頓了頓，反應過來對方是誰後，一時間不知是開心更多還是做賊心虛的驚嚇更多，總之他不安急了，手心也猛冒汗，怕他發現自己偷東西了，打電話來問罪的。

「悅…悅枝，我…」

「你到家了嗎？」

「…到了，嗯…剛剛到，一會兒。」鄭禾陽一緊張，語言系統就跟重組了一樣，話都不會說了。

「哦，你後天有空嗎？我這有兩張電影票，一起去看吧。」

「…嗯…電影？是什麼…」

「……」關注點能不能放好一點？

「…就是看電視，和很多人看超大的電視。」

「哇，那我…我可以去嗎？？」

邵悅枝：……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人說話？」邵悅枝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兇巴巴的，但現在的鄭禾陽卻不會像第一次見面時那般惶恐了。

「在聽，我在聽的。」鄭禾陽的手指扣著褲子上的一個破洞，人有點心不在焉，邵悅枝也發現了，立馬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

「沒有！沒！我什麼都、不知道。」

邵悅枝隱隱覺得他這反應有點奇怪。

「沒有就沒有，你叫這麼大聲有毛病？」

鄭禾陽對著牆蹲下，扣著一處翹起來的牆紙，委屈問他，「電影，還可以、去看嗎？」

「當然去看啊。」

這可是免費的電影，不去的話不就是虧了？

「後天我放學了就去，你。」

「我去找你！「

「我去找你…」像是怕他不同意，鄭禾陽悻悻的小聲又重複了一遍。

」…行，不過這次別一個人偷跑出來，你不是遇上誰都是好人。「

」嗯！悅枝你是好人。「

」我可不是。「

」你就是。「

」……「

結束通話，邵悅枝還沒好好喘口氣呢，黃珂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你找我看什麼電影啊？「

」……「

」啞巴了邵悅枝？「

邵悅枝翻了個白眼，嘀咕罵他，」你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靠！我又怎麼了？「

」我給你發的信息是幾個小時前了？你現在才來問我？「

」我不是，沒瞧見嗎。所以到底什麼電影啊？「

」說給你聽幹嘛，反正你也不去看。「

」？啥，你約別人了？？「

邵悅枝不答，當是默認。

」約了誰？「

」鄭禾陽。「

」那是誰？「

邵悅枝真是想一腳踹過去，怎麼跟他說話就這麼費勁呢？不是，應該說他最近的脾氣怎麼越來越好了呢？

」懶得跟你說。「

」哎不是，你怎麼約他啊？你倆已經這麼熟了嗎？「

」吃人家兩頓飯了總得要還的吧？「邵悅枝是這麼給自己說的。

事實上他發信息給黃坷後，在等待回覆的第一個小時里他就有點後悔了，或許是內心裡他更想帶的是鄭禾陽去。

為什麼？

邵悅枝有點想不通，大概是覺得他可憐、想帶他開開眼界？很順理成章的想法，他不知道的是之後再回想，他的這個想法有多愚蠢離譜。

第二天，

邵悅枝和李戶梅開二度，再次在廁所里相遇，如上次的情況一樣，兩人在鏡子里對視三秒，然後默契的互把對方當作空氣，邵悅枝擦擦手，內心罵著，這破學校能不能多建幾個廁所？

這兩人如今看彼此都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一個存在，邵悅枝知道他的小秘密，正是因為這樣，他無法直視他，多是覺得隔應，偏偏他這還不能跟別人說，只能自己憋著。

而李戶也是差不多的感覺，他一半是覺得自己曾經是他的手下敗將感到羞恥，一半是因為自己秘密被他撞破後而感到的尷尬，幾乎是每見他一次，他都能想起那天在早餐店的那一幕，真真讓他由頭涼了個徹底。

他們還是互看對方不對眼，但少了以往針鋒相對的感覺，反倒是如果邵悅枝臉別這麼不留情冷冰冰的話，李戶似乎還要上前跟他說幾句話的。

吃完午飯，邵悅枝有些昏昏欲睡，下個樓梯也如夢遊在飄一樣，稍稍一個不留神就踩空了樓梯，整個人往下面撲，把手也沒抓住，這一下別說瞌睡了，他直接人飛大氣層！而就在這驚險一刻，後面有人拽了他一把，邵悅枝也下意識抓住他，但沒想到把人一同扯下來，兩人雙雙滾下樓梯，好在樓梯不高，摔的也不算嚴重，不過這一幕還是多少把校門口外面的人嚇了一跳，他雙手扒拉在鐵門上，神情擔憂的看向他們摔下來的方向，可惜只是徒勞，他這樣看過去，什麼都沒看到。

邵悅枝所處的這棟教學樓，每一層樓梯都做了鏤空的通風設計，樓梯這面靠著馬路，也近校門，側面看能看到裡面的樣子，不過也存在不少死角盲區，從鄭禾陽的角度看過去，就像邵悅枝身後的人推了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