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

身側的人過了一會，才輕輕應了一聲。

「嗯。」

「你不該來找我的。」

他笑了一下，「月亮，我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見過你，小到不應該有記憶的時候。」

「真的嗎？什麼時候？」

如果認真算，我第一次見他還是他七歲來廬州的時候，那個年歲，早就該有記憶了，而且我當時還是寄在一隻貓的身體里。

「還在襁褓的時候。」他認真地跟我比劃了一下，「是不是很奇怪？我也很奇怪，後來我才知道，我看到的，不是我經歷的，是我大哥的。」

我歪過頭去看他，又驚又奇。

「很難相信是吧？說出來也沒人信，我能記得從出生那一刻的所有事情。」

我突然想起來情聖還是嬰兒的時候我曾見過他，可是我沒見過王紫，壬紫他說見過我，那隻可能是……

我被自己的猜測嚇住了，「你是不是有情聖的記憶？」

「是啊，」王紫勾起嘴角，「從我降生在這世上的那刻，我就有兩個人生，白天我是王紫，晚上我一閉上眼睛，另一個人生活的點點滴滴就在我的腦子裡展現，他跟我有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但我很清楚，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後來我知道了他是我名義上的大哥，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自嘲的笑著，「原來我的命是他給的。」

他晚上的夢竟然是情聖平常的生活，那我和情聖相識……

王紫翻身看著我，單手撐著腦袋，細眉挑著，黑眸里的笑意帶些頑皮的味道：「你想得不錯，你和他的一切我都非常清楚，每一個細節我都知道。」

我看著他怔怔的，鼻子發起酸來，幾乎要將「三三」叫出口。

他伸手貼近我的臉，隔著幾厘米的距離，像有一層無形的障礙擋住了他的手。

「一開始我還分得清我和他，可是後來我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我，我所有的喜好都是他的喜好，所有的習慣也是他的習慣，甚至每天不自覺跟他說同樣的話，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聲音，對著鏡子看自己覺得虛假，像一個假人，真正的人活在另一個地方。七歲那年，我遇到一個仙人，他問我想不想成為真正的王紫。」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得到新生了，不用再做別人的影子。後來，我的確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了，雖然還是擺脫不了他的影子，閉上眼睛還是他的生活，但終於活得像個人了。」

我看著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如果是我是別人的影子，完全沒有自我，大概也會覺得生不如死吧。

「在仙人的幫助下，我越來越能找到自我，甚至有時候可以忘掉他的存在，就在我以為可以擺脫他的時候，遇見了你.....」他的指腹輕輕碰觸我的臉頰,表情也變得迷離起來,像是沉浸在一個夢境，「我所有的樣子都是他給的，唯獨記憶完全屬於自己，他不記得的事，我記得十釐清楚，一點一滴都不曾遺忘。」

「他在萬棱城門口見到你，我就認出了你，和我第一次見你時候一樣，一點都沒有變化，那時我就知道你不是人。」

我像個傻子一樣看著他，忍不住道：「你真的記得出生的事？這也太強了吧。」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很跑題，但是這能力有點逆天啊。

王紫微微怔了下，笑道：「月亮，你很難讓人搞懂在想什麼。」

我的臉開始泛紅，低著頭道：「對不起啦，不該這麼跳脫的.......」我話還說完，他突然欺身過來，將我緊緊壓在身下。

「不管我願不願意，他的感受我都能感同身受，我一開始很排斥，遇到你後我就開始嫉妒他了，我想要的不只是感覺，而是這樣，實實在在的碰觸。」他的眸子亮亮，帶著一絲接近瘋狂的熱切。

他離我的臉那麼近，呼吸的熱氣熏得我臉色更紅了些，不由伸手推了推他：「情聖不要靠我這麼近，我快喘不了氣了。」

說完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推他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愧疚地說：「對不起王紫.....」

他很快地說：「沒關係的，月亮，就把我當做大哥。」說話間，他的手從我的腰上劃過，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喂，別碰癢」，他也跟著笑了，手卻在解我的衣帶，我腦子瞬間空白了，急促說道：「喂，你在幹什麼？」

「別擔心，沒人看見。」他抬頭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劍。

我看見一把劍正冒著幽幽紫光，紫光像薄霧一樣籠罩在我們周圍，我明白這是劍氣形成的結界，但......這不是重點好吧！

「我是說你幹嘛脫我衣服.....」

因為慌張，我的聲音有點弱弱的，還帶著羞怯，這樣沒氣勢的質問根本不能讓他停手，他很快解開我的外衣，正覺微涼，他一把將我抱起，放在之前蓋在我身上的大氅上，瞬間覺得身下溫暖柔軟，他半跪在旁邊，我紅著臉捏著衣角準備坐起來穿好衣服，他又欺身過來重新把我壓在身下。

「喂，王紫，你瘋了嗎？」我話沒說完，身上又是一涼，裡衣也被他解開，他的手掌貼著我的小腹慢慢往上移，他的手掌有些涼意，指尖微微發顫，我不自覺戰慄了一下，臉瞬間爆紅，按住他的手：「你.....」

這時我才發現手腕上的紫晶石正發著光，紫晶石很少亮，然而此刻它灼熱異常，似乎有什麼正在瘋狂地被吸收，而王紫的臉也紅得十分不正常，眼神迷離如醉酒，我看到有淡粉的光不斷從他體內湧出再被吸進紫晶石里。

像暖流一樣慢慢流過全身，一股久違的力量從手腕蔓延開，身體的變化讓我又驚又喜，雖然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王紫這個行為產生的，但這一刻我一點都不想破壞，我太久沒有感受到充沛的靈力了，像一個渴極了的人遇到水一樣，我也極度興奮起來，但還沒完全失去理智，緊緊抓住他的手，迷惘地看著他。

他單手撐在我肩上方，另一隻手被我緊緊抓著，整個人散發著熱氣和難以描述的.....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氣息，但一想到就會讓人面紅心跳，更何況他此刻的狀態像一座將要噴發的火山，我不敢亂動，但也不敢鬆手。

他額頭的汗滴在我的脖子上，灼灼的。

「夠了嗎？」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道，聲音嘶啞隱忍，聽得我心頭又是一盪。

「什麼？」我問，聲音竟柔得似滴出水來，不敢看他反應，將頭轉向旁邊，這才看到他撐著的手臂居然在微微發抖。

「我快撐不住了。」他一笑，用力往旁邊一翻，躺到旁邊，大口喘著氣。

我彷彿明白了什麼，坐起來將衣服拉好，臉依舊是燙的，但沒那麼緊張了，過了好一會，才咬著唇道：「謝謝你。」

紫晶石主要是靠吸收情之欲來維持靈力的，我雖有，但從沒有用過，因為師父的緣故，我總覺得用它好像就背叛師門了，而且像我這般畏畏縮縮的，也實在做不到坦坦蕩盪面對別人情動。

我隱約記得，紫晶石療傷效果極好。

王紫枕著手臂，臉色慢慢恢復正常，只是看起來有些疲憊，慢悠悠道：「要謝就親一下。」

我還想問他怎麼知道紫晶石的事，被他這句話又逼了回去，又不自然起來。

這時，神曖的枝頭突然一簇簇冒出了很多新生的花苞，然後像是按了加速鍵一樣，那些新生的花苞急速開放又急速落下，落下後又有新的花苞冒出，不斷重複，那些落下的花瓣隨夜風飄到山下，於是滿山滿城都是神曖花，花雨繾綣，在人間又是另一番絕色。

我被這景色迷住了，嘴角也不自覺地染上笑容，開心地起來跑到崖邊看這景色。

漫天花雨，像極了花神節，那一日，我與情聖差點拜了堂。

很荒唐很兒戲，也很難忘。

確實，他再像，也不是王晴。

這個念頭冒出來時，我回頭看了一下他，而王紫不知何時已站在我身後。

看著他，我突然有濃厚的愧疚，剛剛從心底湧出的話在喉嚨翻滾，怎麼也吐不出來。

沒有人是有資格讓別人捨命去救另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