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枝頭，寂靜的夜披上了銀紗。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我不行了！」北極璃鱈撐腿喘著粗氣，回頭看了看緊追不捨的人，叫道「你快走罷！別管我！」

「我奉命行事，要帶你回去。」耀依捂著側腰，鮮血從指縫中流出，看起來駭人的很。

「你瘋了！我本就不認識你，你何必……」

耀依打斷了她的話，拉著她往前跑「誰讓耀帝愛上了王爺，而你恰好是他的親人，愛屋及烏，自然會來救你。」

北極璃鱈心裡有了些底，可她不明白，她沒給過那人好臉色……

手突然鬆開，泛寒光的劍劈了下來，兩人被迫分開。北極璃鱈後悔萬分，當初若好好學武也不會是今天這局面。

「你在做甚！」耀依吼道，幸好她及時拉住她，不然人已經成刀下亡魂了。

北極璃鱈眼裡充滿了恐懼，她被寵慣了，危及生命的事還是頭次遇到。

「小心後面！」

北極璃鱈回頭一看，就見劍刃邊緣有著一絲光芒，朝自己刺來……

沒有想像中的痛，只不過血腥味愈發濃郁。睜開眼便看見紅衣女子擋在身前，劍沒入了女子的身體。

耀依抬手，火光將男人包圍，消失殆盡。

「你怎樣了？」北極璃鱈急得快要哭出來，遭到了對方的一記眼光。

耀依握住劍柄，咬牙將劍拔出，溫熱的血液湧出。撕掉裙擺的布，緊緊地綁在受傷處。

「走罷。」

北極璃鱈很震驚，她難道不要命了？「你還走的了？還是找一個地方休息一下罷……」

耀依沒作聲，瞟了她一眼，歪歪拐拐地前行。她當然想休息，她何時如此狼狽過，但她與耀邪走散，獨自一人又受了傷，要是那些人再追上來，恐怕只能去見閻王爺了。

北極璃鱈沒辦法，只好跟上，見地上紅色的血跡越來越多，竟有些傷感。她小跑到對方跟前，半蹲身子「我背你。」

多了一人，又是在雪地里，北極璃鱈走的很困難。

耀依頭搭在對方肩上，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她撐不了多久，也許過不了明日，嘴角勾起惋惜的笑，看來不能遵循約定了……

耀依醒來就看見一傻子依舊慢步前行，忍不住調侃「北極家的人都是如此固執？」

北極璃鱈累的不願說話，把人放下安置在樹旁。

「你與耀岄是何關係？」

耀依抿嘴一笑「你不應問耀帝為你三哥做了何事？」

這麼一提北極璃鱈倒是記起來了，如迷霧的男子現在呆在三哥身邊，心裡多了些焦急。

「他……做了什麼？」

「做了不該做的事，例如讓北極家後繼有人。」

北極璃鱈很震驚，怎麼會……他真有……不行……她得快點找到三哥， 他定不知曉！她再度背上人，走在膝蓋深的雪地里。

「你打算一直走下去，不吃不喝？」耀依笑的諷刺，

北極璃鱈往遠處望去，白茫茫一片，哪來的食物。

又一夜，未進食的兩人面色慘淡。北極璃鱈抓了一把雪往嘴裡送，雪化作冰涼的液體流進胃裡，冷地她搓了搓手。忽的，她抬頭看去，一個勁地往前跑。

回來時，手裡多了只兔子。北極璃鱈拔下頭上的簪子，開膛破肚，不一會兒兔子血淋淋地擺在雪地上。

「你可有辦法？」

耀依動了動手，兔子開始燃燒，火熄滅焦糊的味傳來。北極璃鱈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武功還是很有用的，接著扳下兔腿遞給她。

「璃鱈。」

北極璃鱈見她這樣稱呼自己，彆扭地很。

「幹什麼？」

耀依張了張嘴，不語。後者繼續啃著，前者眼神閃爍不定。

屋外寒氣逼人，室內春意盎然。

「盟主她逃了。」

「嗯。」

女子坐在百鷹腿上，手挽上對方的脖子，胸前兩物摩擦著男子的胸膛。

「盟主不怕後患？」

百鷹摟抱著息影，寵溺地道「她活不了，淬了毒的劍可不是沒用。」

息影扭動身子，貼的更緊「那耀岄算什麼東西，盟主才是最厲害的。」

百鷹哼了一聲，將女子甩出去。息影委屈地看著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白皙的手撫摸著女子的臉蛋，百鷹輕聲細語道「我寵你是因為眾多人中你最識分寸，至於他……你還不配說。下次可要記得，免得再也開不了口。」

「是……屬下知錯……」

息影看著離去的人，內心憤懣不平。終有一天她親手會毀了他！

依舊白茫茫一片……

「我們還要走多遠？」

耀依抬眸看了看「快了，走出林子不遠就是市集。」

「你可別騙我，這些日子靠雪和一兩隻野味充饑，已經是極限了。」北極璃鱈還想說什麼，就感覺臉上冰冰的。

下雪了……以前她是最喜雪的，現在……只是嘆來的不是時候。

「喂。」碰了碰身旁的人，沒反應。北極璃鱈急了，她可不想在大雪天里獨自一人上路。

「你別睡啊！」猛搖她，被對方一手抓住。

「我姓耀名依……」

北極璃鱈鬆了口氣，還是不放心「你撐住啊！耀依……你可不能有事！」

耀依覺得呼吸困難，胸前起伏很大。「你大可放心，他們不會追上來……」

北極璃鱈疑惑道「你怎知曉？」

耀依輕咳幾聲，語氣平淡「他們已經達到了目的。」

她活不了了……

北極璃鱈沒明白，想繼續問，卻見對方咳地厲害，其中還參雜了血絲。

「璃鱈……」

北極璃鱈看著她，和初見完全不同。紅衣紅唇，傲氣逼人……如今面無血色……而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在護送途中是自己偷跑掉，被人抓住……

「璃鱈……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你說，我能一定竭盡全力去做！」

耀依將腰間的玉佩放到北極璃鱈手裡，嘆了口氣，斷斷續續道「幫我照顧……淵姬……」

「什麼？淵？姬？」她沒聽清，那是誰……見對方閉眼不語，手探鼻息後才放心，脫下外衣搭在兩人身上。

半夜，身上的衣滑落。雪漸小，絮絮飄著。

耀妖心裡慌亂不堪，急的亂轉，問出了最不願問的事。

「依姐姐會不會……出事了？」

「耀帝已經派人去找了，她不會有事的。」一旁的耀邪安慰道。

耀妖總覺得不安心，卻見渾身是血的人闖了進來，正是耀弈。

「屬下辦事不力……」

耀岄神情凝重，耀弈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上流，能傷他的人不多。

「發生了何事？」

「一群人衝出，救走了丞相，清瀾公子也下落不明……」

耀岄眉頭緊皺，最壞的打算還是發生了。

「養傷為重，其他事日後再議。」

三人退下，耀邪望天，語氣有著一絲憂愁「我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的他……」

耀弈戲謔地看著他，語氣不明「是啊，被另一人套牢了。」隨後自嘲般地搖頭「情這東西當真可怕！」

一束飽含深意的目光射向房門，似懂非懂……

北極璃鱈是被冷醒的，看著白茫茫一片，迷茫無措，她碰了碰身邊的人，卻無任何反應。

「耀依別睡了，該……」

北極璃鱈愣住了，眼前的女子冰的可怕，睫毛也凝上了霜，嘴唇顯得暗紅。她的心一陣跳動，伸出凍的通紅的手探著鼻息，驚得瞪大了眼。

她……

北極璃鱈鼻頭凍的通紅，她緊抿唇，將玉佩系在腰間，再次背上耀依上路。

及膝的雪，無疑是最大的阻礙，人一時沒站住腳，摔倒在地，背上的人也倒在一邊。

「你好歹也抓緊我啊！」北極璃鱈眼眶微紅，聲音顫抖「這麼大的風吹的我眼睛生疼……」

一雙手撫上了耀依的臉，紅腫的雙手溫熱著臉龐，一段時間過去耀依的臉出現了水珠。

北極璃鱈將外衣搭在耀依身上，解開腰帶，將對方緊緊繫緊，再次前行。

當聽到叫賣聲，看到騰騰熱氣時，北極璃鱈滿心歡喜，急忙走到店家身前，問道「請問霧隱山莊應往何去？」

男子上下打量一番，嫌棄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那地方不是你該去的。」

「麻煩你……」

男人揮手趕她「去去去，別打擾我做生意。怪得很！」

北極璃鱈臉色難看，也不好發作，想問其他人，那些人卻見她就跑。

稚嫩的聲音帶著疑惑「娘，我們去幫幫那位姐姐吧！」

「小孩子胡說什麼，沒見她背著死人……」

一句中心，北極璃鱈眼神閃躲，匆忙離開。

兩人出現在北極璃鱈離開的地方，一人道「我跟著她，你去報告護法。」說罷，兩人再次消失。

北極璃鱈停在客棧旁，靠著木欄，懷裡抱著遮地嚴嚴實實的耀依。

路過的行人紛紛議論，無一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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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谷處

梅香幽幽沁人心脾，湖水綠如碧玉。一襲白衣佇立，衣擺垂地，青黑的髮絲及腰。

「芸娘可願聽一曲？」

「難得谷主心情極佳，芸娘願做聽曲人！」

女子淡笑不語，靜如水的眸子，眉間的一絲憂慮平添了幾分生動。

琴聲悠揚婉轉，愈後愈激烈。平靜的湖面泛起波瀾，梅樹也搖晃得厲害。忽的，琴聲戛然而止。

「可有她的消息？」

芸莒嘆了口氣搖頭，谷主也是深情之人……

淵姬走到庭前，眼神晦暗「我以下犯上奪得谷主之位，身負數百人命。曾打算隱世於此，沒想到遇見了她……」

芸莒知曉谷主動了情，但江湖之事誰又說的准。

「流水無情亦有情，誓易行難……罷了，芸娘收拾好便隨我出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