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班導盯得更緊，他們怕極了十幾二十天的寒假已經玩散了學生的學習勁頭，風風火火的迅速的開展了第一次開學考試，出題老師還特意加了些許難度，以用不理想的成績來打擊各位學生，告誡大家不要得意自滿，腳踏實地投入知識的海洋里翱翔。

這對遲硯而言無所謂，換個地方看書罷了。當然，他也擔心江慕硯的成績，也不知道一寒假的習題補下來，江慕硯有沒有進步些，這都得看了成績才知道。

「阿嚏——」

「遲硯你感冒了啊！」女同桌有些驚愕，學霸就是學霸，要給她，感冒了就不來上課了。

遲硯淺淺的嗯了一聲，瞥都沒瞥她一眼。

「那你回家休息去吧，別參加考試了。」簡直就是帶壞全校的反面例子，抬杠、曠課早退，還考第一。

「沒我也輪不上你。」

「哎你——」元秋瞳氣死了，怎麼那麼好看一張臉，說出這麼氣人的話來呢！太過分了！活該他感冒！

她把手裡的書一合，看都不再看遲硯一眼，迅速的召集了自己的好姐妹，一起手拉手去小賣部，神秘兮兮的。

「我懷疑遲硯暗戀我。」元秋瞳理直氣壯。

兩個姐妹噗嗤就笑出了聲，好傢夥！

「你們笑什麼！」

「我們、我們沒有笑，」沈椿急急捂住了嘴，表明她真的沒有笑，下一秒有立刻笑出來，「我！我是想到了江慕硯才笑的！一個寒假，哥哥又帥了好多！」

「你很機車哎！」元秋瞳咬牙切齒，才不信她的鬼話呢！

另一個姐妹安苒也點點頭，咳了咳表示不再鬧了，「你為什麼覺得遲硯喜歡你呢？我還覺得他喜歡我呢！」

元秋瞳反問：「你倆很熟嗎？」

安苒紅著臉：「我和他還小，還不急著煮成熟飯。」

「你！」元秋瞳要跳腳了，「我說真的，遲硯他老是針對我！幼稚的男生喜歡一個女孩子的時候，不就喜歡用這種小把戲來引起女孩子的注意麼？這都是有科學依據的！」

「哦，還有呢？」

「像這種傲嬌的學霸，不都是這樣嗎？嘴上死不承認，暗地裡給我使小絆子，還假裝毫不在意的樣子，說不定他就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觀察我呢！」元秋瞳假模假樣的環顧四周，卻看到三班的江慕硯臂彎里圈著籃球，正和他們班幾個男生有說有笑的走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元秋瞳感覺江慕硯好像對她笑了一下，映著三月天氣的黃昏，笑意款款。

「姐妹們！我覺得江慕硯也喜歡我！」

「你是真敢想！」

「我要去看慕硯哥哥打球了，你擱這做夢吧！」

「我也要看！」

明明是男生的項目，卻吸引了一幫女生來圍觀，沒想到彈得一手好鋼琴的江慕硯，三分球也投的很准，這就很令人心跳加速了。

江慕硯多少聽到了幾句那個女生的話，遲硯會針對一個人麼？男生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就是欺負她麼？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方式，這很難說，他喜歡遲硯，但他不會欺負遲硯，遲硯又會是什麼樣子？

「哎，過去了！發什麼呆？」同班的許睦見著江慕硯發獃，籃球擦他眉骨而過，嚇得心口一跳。

江慕硯迅速退開，進入狀態，談戀愛還真是亂人心智。

娛樂項目純屬是解壓的，寒假過的太快了，說開學就開學了，還臨時來了個開學考試，就想混混日子的，還得要拼了命的努力，要對得起父母老師，對得起自己。

把怨氣凝結成汗水，揮灑過後就拚命學習。

直至晚自習開始，圍觀的人都散了。一夥人才擦擦額頭上的汗，拍拍屁股就坐地上暫時歇息。

天好像也不是忽然就黑了，可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暗了。

「為什麼才高一就這麼變態啊！下半個學期竟然就要開始上高二的課程！」

「據小道消息，這次開學考試，還故意出難的題目。」

「七班那個有胸有腰的齊子雅昨天又去找系主任要調班，說這是民主權力。」

「哈哈她有大病吧？」

江慕硯聽著他們講，保持著沉默，一來不感興趣，二來不愛八卦。要說有這時間，倒不如去做幾道題，他拎起外套，揮揮手，語調里含著笑意：「走吧，回去做兩張卷子。」

「啊啊啊，又要和我的卷子相親相愛了。」

「不如出去吃頓好的？」

許睦他們想著順便就曠課了，出去吃頓大排檔，江慕硯擺擺手，表示自己要回去學習了，再不回去學習，指不定遲硯會不會找自己算賬。

「你們路上慢點。」

等汗水與熱意被風帶走之後，他才覺得有些涼，加快腳步的回教室去，路過二班的時候，二班的班導還沒到，班級里正吵吵鬧鬧的，坐在最末的靠窗邊的遲硯一如既往的看書，他的女同桌正和前位講話。

遲硯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

那個女同桌已經跑了出來，手裡提了個袋子，江慕硯看到她了，慌得一批的退了兩步，退到遲硯可見他的視覺盲區內，他不想讓遲硯產生誤會。

「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我買了些麵包，吃不完。」元秋瞳紅著臉，將手裡的袋子遞了過去。哪裡是吃不完，那是她特意去買的。她最終決定還是去追江慕硯，畢竟江慕硯比遲硯這種傲嬌的學霸好相處多了。

江慕硯的確是沒吃晚飯，他在那個問題里陷入了死循環，回顧之前遲硯在自己面前的樣子，語調裡帶著溫柔，眉眼裡泛起的笑意，和主動覆上來的吻，總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他沒見過遲硯真正生氣是什麼樣子，也沒見過別人口中所說的毒舌高冷的樣子，或許他們相識之初還有一點點高冷的影子，但交往之後，那人就如他的唇瓣一樣軟。

心裡全是男朋友，怎麼可能收別人的東西？

最後江慕硯擺擺手，一言未發，就回到班裡，自班的班導也不在，班裡倒是安靜的很，大家低著頭都在幹些什麼，他輕輕關上門，回自己的位置。

江慕硯：下晚自習，讓遲硯等等我。

安皓春作為一個對學習沒有興趣的直男，立刻秒回：需要我陪他一塊兒等你嗎？

江慕硯：沒必要。

安皓春：你勾搭我們班學霸，我當然要保護他，不然學霸這麼單純，很容易就中了你的詭計。

江慕硯：那你就一塊吧。

安皓春就像有那大病！江慕硯收起手機，做題去了。

雖然明面上說是讓遲硯等他，但總是他等遲硯的次數多一些的，遲硯安安靜靜的看書做卷子，二班的電費都要比別的班多幾塊錢。

「我發現，你這學期，早退次數明顯減少。」江慕硯站在二班的窗外，又餓又想笑的看著收拾東西的遲硯。

「以後都不早退了。」

都不早退，是不是都等著他下課的意思？江慕硯看著他鎖好門，地下情屬實不易，還要等所有人走了才敢靠近，等天黑了才敢相擁。

「我好餓呀，晚上都沒吃飯，男朋友，賞個臉出去幹飯唄？」

「不是有女同學給你送吃的？」遲硯別過臉去，決意不給江慕硯好顏色，他同桌都能繞過他去追江慕硯了，指定江慕硯又招貓逗狗了。

「吃醋了？」

遲硯挑眉，迎著路燈看向江慕硯，風吹亂了他的碎發，「我沒資格吃醋嗎？」

男朋友行徑怎麼那麼可愛！就毫無遮掩大大方方的問自己有沒有資格吃醋，江慕硯忍住笑，也忍住吻他的衝動，只抬手理了理他的碎發，「你怎麼就知道是這回事呢？」

「她和前面的，商量了一晚自習，如何追江慕硯。」他是在看書，但他又不聾。

「啊？」江慕硯屬實無辜，這不是他聽到的版本啊，那個女生不是懷疑遲硯喜歡她麼？怎麼一轉身就？這關自己什麼事啊！

晦氣！本來想從男朋友這裡討點好處，結果居然還有這事！

「別生氣，我發誓，我一句話都沒和她講過，再說，我心思……都在你身上。」

「你自己分得清主次就好。」

這分明一個語言陷阱啊！江慕硯直呼遲硯真壞，挖坑給自己跳，面上卻還是認真回答：「只有你一個主，沒有次。」

兩個人翻牆出去夜市，遲硯雖然愛看書，但玩也是愛玩的，他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江慕硯實打實餓的不行，一天下來就一頓午飯吃飽了，這麼長時間消耗下來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雖然快十點了，夜市還很熱鬧，離得近的大學生才剛剛開始夜生活，整條路堵的水泄不通，江慕硯沒得挑，也就選了個人群相對較少的，點了一份鹵煮和兩份炒飯。

遲硯的眼睛被燈光照得亮盈盈的，他手指纖細，執著筷子，動作文雅的吃著炒飯，睫毛溫潤半遮半掩擋住了眸光里的神采，江慕硯覺得他永遠看不膩，他挑起一支串滿丸子的簽子，遞到遲硯面前，「嘗嘗？」

遲硯抬眸看他，那雙桃花眼太晃了，含著笑意與濃情，或許眼睛的主人只是想騙他吃個丸子，可那雙眼睛就不僅僅只是這樣了，他像是會說話。

他就著江慕硯的手咬了個丸子，含糊不清的說了句「還行」。

江慕硯眼裡的笑意就更濃了。遲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炒飯，不知道還是炒飯索然無味，還是江慕硯秀色可餐。

幹飯人手腳麻利的吃完飯，遲硯付了錢，擠著人群又往回走。

人群漸漸稀少，反正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江慕硯抓住遲硯的手，拋出了困擾自己一下午的問題：「遲硯，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遲硯回握住他的手：「你問我？」

「嗯。」

「這個問題，你有發言權啊。」遲硯解釋道，他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不該江慕硯最知道麼？

「可我都聽人家說啊，二班的學霸毒舌高冷，經常和老師對著幹，七班那個女神齊子雅，你都不給她好臉色看。」江慕硯覺得自己不該笑，可遲硯講的實在深得他心，他情不自禁的說起安皓春給他講過的那些事情。

「可我又不喜歡他們，你舉的例子沒有價值，唔——」

早就想這麼幹了，雖然心裡知道這個答案，可真的從遲硯嘴裡說出來，還是讓他心動不已，終於有一次他主動吻住了那兩瓣溫軟的唇，空落落的心裡被填滿滿的了，原來光是知道答案也還是一點都不夠，原來差的只是這一個吻。

侵佔意味的吻。

由不得別人惦記他家學霸，哪怕只是無心的一句玩笑都不行，江慕硯甚至想在遲硯的身上留下痕跡，讓別人知道，遲硯不可惦記。他太後悔了，後悔說過的那些正人君子的話。

遲硯完全沒有反抗的承受著他的吻，不知道江慕硯怎麼了，生了什麼氣，還是別人說了什麼，只儘力的抱住他，順著他的吻安撫著他。

是沒有安全感麼？

遲硯想到這個可能，幾乎是慌的，瞬間連他自己都要坐實這個罪名，江慕硯和他在一起，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