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她太過明顯了，在那之後，程奚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頗有深意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之中，彷彿靜靜的然這一團熾熱的火，是喜悅嗎？還是興奮？宋念突然之間就不太敢再看下去看了。她避開了視線，躲開了這股幾乎要把她裹挾進來燃燒成灰的滾燙。

勾起嘴角，程奚這才終於開口繼續說道：「溫蒂花店的老闆娘，可以說，她完全是受了我的牽連，因我而死的。我之前也說過吧， 我從縱火者那裡收到了一束玫瑰花。那，是他要來殺我的預告。」

深吸了一口氣，程奚突然就笑了出來，她將手指伸進髮絲，緩慢的向後，「而這也是我今天來到這裡的原因，宋隊長，縱火者還會再次作案的，你們，就盡情地來利用我吧。」

終於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麼了？程奚，是想用自己的命當做誘餌來抓住縱火者嗎？

可是，她是這種人嗎？這種彷彿要和什麼人魚死網破的決絕，那個縱火者，是這麼厲害的人嗎？

而她自己呢？真的要鋌而走險的按照對方的想法來嗎？

有哪裡，不對勁！

猶豫了很長的時間，儘管其中疑慮重重，可她還是選擇了答應，想到最後她赫然發現，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她，不能再讓縱火者犯下命案了。

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宋念低垂下眼瞼，語氣里情緒盡顯，「警方，我，會為你申請證人保護。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因為那一刻，她是低著頭的，所以，她沒能看到程奚看向她時究竟是什麼樣的眼神，她只是聽見程奚對她說：「也不用如此鄭重其事，宋隊長，生死有命，死亡，不過就是一種既定結局。況且，我的命已經有人預定了，那個縱火者，殺不了我的。」

又是這種語氣！

那一刻，宋念突然很想開口反駁呵斥程奚幾句，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每一次程奚都能如此輕易的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好像，她早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令人絕望！

可是，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她得到的，只是一聲清脆的關門聲，以及半個程奚離去的影子。

她，再次被落在了後面。

「程奚，到現在也不能告訴我嗎？」

在離開小會議室之後，程奚便直接去了年風亭的辦公司，將自己的決定告訴給了對方。看著程奚，這個一直以來都令他無比揪心的孩子，一開口，年風亭近乎哀求。

他彷彿預料到了什麼。

那種感覺並不具體，卻一定不是什麼好兆頭。

坐在沙發上，程奚依靠著椅背，她定定的望著面前的天花板，開口卻是說了另一件事。

另一件，同樣讓年風亭毛骨悚然的事情。

「都靈的花朵死了，整個義大利的惡魔都會被釋放。」

程奚說這話的時候，用的是義大利語。就像是篤定年風亭一定能聽得懂一樣。

緩緩地眨著眼睛，程奚繼續說道：「年叔叔，別對我的事這麼上心了，我是個廢物，保不住任何人。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