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已經關好了，所有人也組織在了一起，沒發現有異常的。

兩命志願者相視一笑，鬆了口氣。

本來他們應該有四個人，可是等他們兩個好不容易安撫好群眾，再找人時，發現另外兩個都已經跑了。

幸好這裡的群眾很明事理，發現事情不對勁都很順從，他們兩個人也能組織好，不然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是軍區訓練營的，卻並不算軍人，真正的軍人是出現混亂第一時間警戒的特隊。

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在大堂里，等待著集中庇護所那邊的人來救援。

可就在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坐著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汽車引擎聲，特隊隊員臉色一變，低喝一聲「不對勁」，要抬槍警戒，一輛軍用越野車風馳電掣般由遠及近，衝破了商城大門卡在了門框那。

眾目睽睽之下，車門打開，一個身影輕盈地跳出車外，抬起一隻手笑眯眯地沖大堂里的人打招呼：

「你們好呀。」

商城外看起來慘不忍睹，裡面的場景更是讓顧啟愣了一下——

商城內側是貼牆體的環形走廊，二層出口和四層出口全都坍塌了，截斷了上下的路徑，只有三層走廊還勉強完好無損，不過也有些裂痕和破損，地面上一片磚石混泥土塊。

這樣的陣仗顧啟見過很多次，視線搜尋一番，果然斷口處發現了使用過炸y的痕跡。

不過就算是小型炸y，在這種封閉狹窄的空間里使用，風險都很大。

萬一不小心炸毀了樓體，整棟樓都會坍塌，所有人都有可能丟掉性命。

就算不死，也會受傷。

在當下這種情況里，在有人庇護外受傷，和自殺沒什麼兩樣。

望著寂靜的三層走廊，和只有出口處被炸毀的二層和四層，顧啟的疑惑變為了佩服。

佩服使用炸y的人的膽量和決斷。

兩人往裡走了一段，要走到大堂那裡的環形柱前時，顧啟聽到了一絲腳踩沙礫的輕響，下一秒，兩個人影一左一右地從兩邊的柱子後跳了出來，手裡顫巍巍地舉著步槍：

「不許動！」

顧啟條件反射地要上前把人制住，在看清兩人的裝束和面容後要伸出的手舉了起來，做出了一個完全服從的投降姿勢。

這是兩位平民，現在的倖存者，臉上是塵土擦出來的臟污，衣服也灰撲撲的，還有擦損的痕跡，看起來像是被刀割，或者子彈射擊擦出來的。

這可不是混亂逃竄能弄出來的，也不是炸掉走廊的炸y的傑作，而且看兩人的精神狀態，也明顯是……

經歷過一番廝殺。

就是不知道是單方面還是兩廂情願了。

顧啟身前，下意識要護住身後人的苟荀宣手還沒抬，就發現這人已經把手舉起來了。

似乎很不滿他投降得如此之快，苟荀宣對著顧啟的腰就是一拳，趁他手放下來的時候給他塞了一把手槍。

腰眼被人一錘，顧啟的手條件反射地就放了下來，然後手裡就多了一樣東西。

顧啟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

F-Jas／mine，單瓣茉莉。

威力比起雛菊毫不遜色，配備的子彈頭在打出去之後能像花朵一樣綻開，狠狠咬住目標。

握著手裡小巧的手槍，顧啟看向了身前的苟荀宣。

關於那些年他從未知道口袋薄薄的苟隊長到底是從哪裡拿出來那麼多手槍的事。

「我是軍方派水飴市特殊部隊特殊救援隊隊長苟荀宣，是來轉移倖存者的，不是壞人。」

等顧啟手裡落了把手槍，苟荀宣就成了那個乖寶寶，舉起雙手的同時他還難得正經地進行了自我介紹。

當初我們見面可就只是互通了一下姓名的苟隊長，你就那麼相信我的接受度嗎苟隊？

顧啟看了苟隊長兩眼，把手槍掛在了大拇指上，手舉得比苟荀宣整個人還高。

然後他發現，他從來沒發現原來苟荀宣居然比自己高。

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還沒成年嗎？

另一邊，看起來臉嫩些的年輕人本來還沒那麼警惕，一聽見苟荀宣自我介紹說是軍方的人，兩撇小眉毛立馬豎了起來，看起來很有想把苟荀宣按在地上摩擦一頓的衝動：

「我才不信你的一面之詞！你有什麼證據來證明？」

「沒有證據。」

苟荀宣很實誠地回答他：「我們不算在編製內，檔案證件都沒有。」

坦然相對換來的是對面兩人毫不掩飾的警惕和厭惡，這次連另一個架著眼鏡冷靜端視顧啟他們的年輕人也皺起了眉頭，微微朝下的槍口直直對向了苟荀宣。

後面拿著一把槍，如果不是姿勢問題，極有可能將目前視覺戰局變成三對一的顧啟聽見苟荀宣說沒有編製，也是緩緩皺起了眉，凝視起苟荀宣來。

三道目光集齊，沒有任何收穫只覺得自己好像會很容易命喪當場的苟荀宣依舊從容不迫，他還直了直自己的腰背，讓自己從視覺上看起來更高了些。

於是後面的顧啟又疑惑起自己和苟隊長的身高問題來。

「不過我想應該有人已經把情況對你們說明了。」

苟荀宣的目光掃過殘破的商城，輕輕一笑，重新看著兩個人道：

「如果還有人能告訴你們的話。」

苟荀宣的語氣聽起來很是皮癢，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戴眼鏡的回答說：

「有，那又怎麼樣？」

「那不怎麼樣。」

苟荀宣勾了勾唇，從兜里掏出一個小東西扔到了地上，並且很有被槍指著的自覺，扔出東西，徐徐地又把手舉到了臉側。

顧啟在後面堅持不懈地用手指尖比劃他們兩個人的身高，完全沒有自己的行為很幼稚的自覺。

被丟到地上的是一個透明塑料袋包裝的墨綠色小禮盒，水飴市的人都認得。

是GA劇院定時擺放兩小時的微縮桂花樹叢紀念品小擺件，純手工製作，有專利權，只有劇院三層的販賣機才能看到，塑料袋是吐貨時自動包裝上的。

因為量少和製作精良，紀念品曾慘遭偷盜過，劇院方針對這一問題製作了一旦被破壞，就會連帶染色裡面小禮盒的販賣機。

現如今的販賣機，是劇院方和偷盜者鬥智斗勇過後的完全成形版本。

而要得到紀念品，就必須要檢測帶有管理員，劇院經理和個人的三重印章。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時候，如果不是閑得發慌，沒有人會有心思去拿這麼一個小小的紀念品。

這也正說明，眼前這個正常出入了那位志願者口中的集中庇護所的人，是個能相信的人。

……暫時。

兩人放鬆了警惕，慢慢放下了槍。

臉顯年紀小的那個還蹲下去把紀念品撿起來拍了拍灰塵，格外珍惜地裝進了口袋裡。

庇護所除了特隊隊員，不會配備槍械，除非出了意外……

顧啟把槍一轉，卡進腰帶里和苟荀宣對視一眼：

不然也不會落到兩個怎麼看都是剛摸到槍的人手上。

沒人阻止，他們兩人自然又能自由活動。

大堂里有混戰過的痕跡，顧啟走了幾步，踩到一個彈孔上。

他移開腳，從彈孔邊緣的痕跡能明顯分辨出打出這發子彈的人是個絕對的新手。

慌亂無措……彈孔里連子彈都沒看見，也不知道飛去哪了。

再結合之前年輕人的話，顧啟推測，應該是一支雜牌「軍隊」來到了這裡，和輕易相信了他們的倖存者發生了衝突。

敢直接進行武力威脅，雜牌那邊的裝備不可能太差。

顧啟掃過兩個懨懨的年輕人手裡的槍……

只是普通的槍械。

也不知道特隊會是什麼樣的配置。

不過照現在這個情況看，是倖存者方僥倖贏了，至於特隊隊員……

是否還有存活都是個問題。

「你們太緊張了。」

苟荀宣走到大堂中央，環視一圈周圍清理過沒有留下血跡的廢墟，眉梢都透著滿意。

他反手拉過顧啟，抓著手下單薄堅韌的肩笑眯眯地說：

「不說我，就看他這副乖乖巧巧的小可愛模樣，你們都應該知道我們不是壞人吧？」

突然被迫營業，顧啟愣了愣，咬牙配合著露出一個自以為乖順的微笑，結果他看見對面兩個人瞬間一臉吃了粑粑的表情。

心裡剛建立起來的自信塌得比誰都利索。

顧啟忍不住淚目。

別是苟隊長審美太過清奇獨特。

難道他年輕……年紀小的時候的長相已經到了乍一看還能忽略，仔細看一眼就要臉綠的程度嗎？

「放p！」

顧啟都要哭了，抓著紀念品的那個年輕人卻是怒吼著把槍一摔，眼眶紅紅的先一步哭了出來。

看了眼顧啟，他也不知道想到了誰，一臉要恨不能生啖其肉飲其血的表情，就是還是有點委屈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他們領頭的就是一個乖得不行說話還好聽聲音甜甜的小可愛！」

「哦是嗎。」

苟荀宣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後背著手一臉冷漠：

「我不服。」

別不服啊苟隊長，你現在說這話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