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黃昏和夜晚交替的時刻，聒噪的蟬鳴意外安靜起來。陸印川攏好被揉皺的涼被，最終還是屈服在唐柚的眼神里。他端起已經被稀釋的薄荷茶，指著遠處亮起的燈籠說：「唐柚，你看我是不是像那盞燈籠？」

唐柚滿臉的嫌棄。陸印川說的燈籠是高高懸掛在山頂古剎頂端的非常具有有錢人氣息的大紅色燈籠。

是今年三月初三的時候芸豆送姚君的禮物，百年紫竹做的燈籠架子，灑金宣紙做的燈身。據說繪圖用的顏料還是正兒八經的金粉。就陸印川這種破爛身家的……嘖嘖。唐柚看他的眼神里的嘲諷稠得像墨。

她踢著小腿，搖頭晃腦的像小孩兒：「你覺得你夠資格跟芸豆特地給姚君做的禮物做比較嗎？」

陸印川垂眼看到高跟的細鞋帶搖搖欲墜的搭著她的腳腕。他曾經被戳著肩膀被說是在浪費時間和浪費生命，說這些話的是母親那邊遠房親戚家的姐姐。那位姐姐的語調吧……是和唐柚截然相反的厭和惡。

而唐柚……他覺得很好。陸印川收回視線：「我覺得我比較想知道你剛剛那句話里的潛台詞是啥。」

旗袍姑娘是剎那的這個問題他記得裴裴說的是記載在芸豆的異聞錄里的。異聞錄是芸豆姑娘編撰給雲遊四海的姚君看的類似於報告的東西，所以說就算她在平日里待旅館是真的有事沒事就想添些麻煩的。

姚君要看的呢，她怎麼敢呢。陸印川笑眯眯的繼續道：「因為你給我透露的訊息感覺是背鍋俠誒。」

除此之外他暫時還沒想到別的能解釋的理由。他若有所思的觀察著唐柚的情緒表情，在瞟到她眼睛裡快速閃過的讚揚的時候，青年特有的勝負欲瞬間充滿他的胸腔。他覺得自己的高材生智商終於正確了。

然而快樂的額度總是非常有限的。唐柚驚訝的看著他說裴裴難道沒有告訴你嗎？她捂著嘴的模樣賊像表情包，震驚里還帶著點兒模模糊糊的嫌棄：「有報紙的，就在偵探社的奇聞秩事的專欄報道里掛著。」

民國時期的報道跟他有關係？那時候他爹媽的爹媽應該都還在黃泉的奈何橋排隊等著喝孟婆湯吧。

陸印川滿臉沉重地拍拍唐柚的肩膀，新的說辭還沒在腦袋裡組織好呢，就剛剛湊出生不逢時怎麼去看報紙這句話。他聽到唐柚的聲音：「只是負責此案調查的彼岸在案子結束的第二年的梅雨季去世了。」

那時候距離黑裙子也就是白曇花妖怪剎那在黃泉府開始跑腿贖罪的時間不到三百六十五天。

吹噓彼岸是在世包黑子的報道也還在專欄里，甚至所有的所有都好像還在昨天的傍晚。唐柚是這樣感嘆的。她望著西邊朦朧的月亮說剎那其實是種在黃泉府的曇花，說負責調查彼岸事件的調查組組員里就有剎那參與。

陸印川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感慨黃泉府高層的物盡其用，但唐柚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將他的覺得和感慨都推翻了。唐柚說：「我之所以問你覺不覺得北館的黑裙子是剎那的原因就是這個了。」

她壓低聲音：「我覺得一出事就派遣剎那到旅館監管我們的黃泉府非常有問題和陰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