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沈清讓更意想不到的事還在後頭。

細嫩的手指愛憐的撫弄著肉乎乎的小傢伙，雨師眼裡滿是喜愛，「可憐見的，都給拔禿了。」

「這不會是……諸邪拔的吧？」沈清讓瞠目結舌，難以消化雨師話里的意思。

之前那隻怪鳥可是有一身漂亮的五色羽毛，現在是一根也沒有了。

沈清讓不自覺開始腦補，諸邪面無表情的拔鳥毛，那麼大一隻拔起來應該挺費勁的，拔下來了鳥毛幹什麼呢？

或許可以拿來當柴火燒也不一定！

「嗯哼，別人可沒這個本事，黃鷔可是名副其實的凶鳥。」雨師拎起小爪子，將整隻裝死的鳥倒拎起來，「這隻殺孽蠻重的，宰了積攢功德或者燉湯都應該不錯。」

黃鷔不敢再裝死，撲閃著肉翅，可憐兮兮的看著沈清讓。

沈清讓從雨師手裡救回可憐巴巴的小傢伙，「凶鳥？」

「青鴍、黃鷔、返魂樹，相輔相成，返魂樹生於屍山血海之中，一般長在戰場，遂有了亡國的傳言，青鴍守護著返魂樹，黃鷔則守護著青鴍，一群青鴍里一般只有一到兩隻黃鷔，凶的緊。」雨師反手一勾，書架上的書自動脫離，落在他的手裡，自動翻頁，將裡面的記載給沈清讓看，「不過，他們都已經絕跡了，成了名副其實的傳說，這一隻該是最後一隻了。」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諸邪只拔了它一身毛而留他一命的原因。

「雨師，你聽說過一體雙魂嗎？」沈清讓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總感覺再聊下去，這黃鷔又該變成傳說了。

雨師挑眉，饒有興趣的示意沈清讓接著說下去，等沈清讓將經歷說了一遍，雨師合上書。

「照你所說，夜裡那個才是強的，寒鐵不僅會禁錮軀體，還會牢牢鎖住靈魂，直至靈魂消散，白日那個大概先抵抗不住消散了吧。」

沈清讓欲言又止，他一直以為景才是強盛的那個，所以丹才會逐漸示弱。

忽然，沈清讓想起了一幕，日頭正盛時，丹景站在烈日之下，久久凝望著太陽，那應該是丹吧，其實他也眷戀著白日的溫暖。

只是因為景，他選擇了退讓。

從始至終，他想復活的，也是身體里另一個靈魂。

「諸邪……還沒死吧？」雨師出聲問。

沈清讓搖搖頭，「他挺好的，就是我碰到他時，好像看到了許多黑色的線，緊緊纏繞著整個雨林。」

「那便是纏了死結的因果線。」雨師將書放到一旁，「跟我來。」

沈清讓抱著黃鷔跟在雨師的身後，眼前的雨師漂浮在半空，精緻小巧，像極了洋娃娃。

唉，真是不管看幾次這樣的畫面都覺得不可思議！

書店的後門銜接著另一個世界，推開門，眼前豁然開朗，蜿蜒曲折的迴廊，遠處巨大的菩提樹，蓮花靜靜盛放，石山流水，古意裊裊。

一座寺廟坐立於菩提樹下，隨著鐘聲響起，洗滌著周邊的一切，沈清讓只覺得心都沉靜下來。

穿過古井，雨師停在一間房門口，那裡的氛圍與寺廟格格不入，門口橫架著一把古刀，銹跡爬滿刀鞘，而門裡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這是哪裡？」沈清讓往後退來一步 這裡給他的感覺非常不妙，多靠近一分都會汗毛倒豎。

「你進入的異世界，是一個個逝去者的因果，種其因者須食其果，可若是雙方皆亡，因果便會結成死結，化為怨，禍亂世間。」雨師並沒有回答沈清讓的問題，轉而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這裡不會就是封印那些因果的地方吧？」

「……這裡是諸邪的卧室。」雨師抬手加了個印咒，「千百年來，諸邪就一個人呆在裡面。」

該如何去想像呢？

眾生皆苦，而諸邪一人，獨自面對著成百上千的苦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遠無止境的……

沈清讓又想起了諸邪，那雙波瀾不驚的眼，永遠處變不驚的模樣，那又是吃了多少苦才變成那樣的呢？

只是想一想，沈清讓都有些心疼大佬。

諸邪在異世界裡的待遇，大概比這裡有過之而無不及。

「封印在不知不覺間減弱了，諸邪被捲入其中，唯有你，可能救他出來。」雨師忽而轉身，直直看向沈清讓。

唯有我？

沈清讓垂眸，視線落在手指上，那裡有一條紅線，纖細脆弱卻又牢牢系著兩個人。

「諸邪他到底是什麼人？」

「諸邪是佛家弟子，這寺廟是他清修之地，那把刀便是他的，只有他才可以斬斷因果，你看見的那些黑線就是把你們拖入地獄的罪魁禍首。」雨師眼底神色複雜，恰好沈清讓心緒不寧，所以也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如果這些怨掙脫封印，後果不堪設想，救他也是在自救，你會成為全世界的救世主。」

沈清讓皺眉，「我沒想……」

「下一次，我會和你一起去，所以接下來你必須時時跟在我身邊。」雨師徑直打斷了沈清讓的話，「相對的，我會盡量給予你們提示。」

沈清讓抿緊嘴唇，他現在一片混亂，突如其來的責任，還是拯救世界的重任，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想當一個普通人。

可沈清讓無從拒絕，無論他願不願意，他都會被拖入異世界，似乎脫離這個局面的唯一方法，只有聽從雨師的建議。

同不同意的，哪有他選擇的餘地？

「我知道了。」

雨師滿意的點點頭，難得的伸手點了下沈清讓的眉心，「靈台保持清明，莫要胡思亂想太多，白瞎了你一顆七竅玲瓏心。」

這算是，打一巴掌給一甜棗？

沈清讓在諸邪卧房旁邊選了一間屋子入住，而窗外正是蓮花池，紅色的錦鯉躍出水面叼走了一片蓮花。

掏出手機，上面的信號滿格，可卻沒有一條信息，熟練的打開軟體，沈清讓的指尖停住，將打的字一個個刪除，最後看了眼備註上的母親，暗滅了手機。

「我自己的生活都過得一團亂麻，哪有本事做什麼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