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鮮水餃上了桌，散發的香味引起腸胃的叫囂。

夾起餃子放到嘴邊，手機又響了一聲。

微微瞥眉，還是接了電話。

「陸小……」是沈澤。

「有話快說，吃飯呢。」陸清陽飛快打斷，夾起一個餃子塞進嘴裡。

「……」電話那頭安靜一瞬。

陸清陽夾餃子的動作不停，把嘴裡塞的滿滿。

「今兒個沒自習課，真爽！」約莫過了三十秒，沈澤似笑非笑地將手機放進兜里，舒緩地戴上耳機，在街邊漫步。

「哦，」陸清陽平常道，似是有些失望，「我一直很爽。管城一高還沒要求走讀生必須上晚自習。」

還以為沈澤會說什麼大事。

戳了戳放著醬料的瓷盤，陸清陽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三米高的圍牆說翻就翻，小小的晚自習還能限制住陸小少爺？」沈澤想起什麼，忽的爽朗的咧嘴笑。

「說的好像你上課會聽一樣。」之前翻牆出校可是一起的。陸清陽張開嘴，一口咬住餃子。

沈澤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變了臉色：「你當我願意上課？」他眯著眼睛，白皙的十指有規律地敲打著指關節。

陸清陽「哦」了一聲，沒多說。

沈澤不接話，等了半刻，

「國慶打算去哪？」

「去鷺島，」沈澤飛快答完。

陸清陽「嗯」了一聲，又是無話。

過了幾分鐘，他腮幫鼓鼓，咽下最後一口餃子。

從口袋抽出那張百元紅鈔，結了賬就往不知名路口走。

「我國慶哪都不去。」買瓶水，陸清陽慢慢飲一口，「回來給我帶塊表。」

他坐在候車處，打量來來往往的人流車馬。

有微風從耳邊拂過，卷著不知名花香。在某一刻，他看到的都是老去的行人。

被遺棄地花束填滿垃圾箱，人家門外的月餅盒被風間歇地敲敲又打打。

陸清陽瞧著有些灰雲的天，聽到沈澤不鹹不淡的應了聲。

毫不意外。

可掛了電話，他竟覺得無處可去。

倘若是在京城，一個電話就可以跑出來談天說地的小夥伴。

但在管城，唯一能跟「朋友」二字沾邊的，只有於潛一個。

「操。」他小聲說了句。

渾身的孤寂都要溢出。

去找於潛？

幹點什麼？

去哪走走？

明明有租的房子，卻還是像個遊魂，四處飄蕩，毫無目的。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卻不知該如何下決定。

說不出是怎麼想的，只覺得一個結緊緊的鯁在喉頭和心頭。

直到道路堵了車，四周響起車鳴聲，陸清陽才像猛地被叫醒了似的醒過神。

此時天色昏暗，店鋪亮了燈，食物的香味化作幾股輕煙綢繆成一團，融進夜色里。

無端的風勢繼續吹，左轉右彎里倦步跚跚。

等回過頭，陸清陽已經站在熟悉的巷口。

水泥房頂上幹涸一片，四周的紅磚裂了口，牆角的青苔染了墨，暗綠一片。那扇破舊的鐵門，一如既往的緊閉。

這一次巷子里安靜的出奇。

陸清陽站在牆下，抬眸盯著鐵門半刻，最終雙手握拳走到鐵門前，有些尷尬的敲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