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那麼緊張，我開玩笑的。」看見周朝熙臉色凝重，宇文晤轉了語氣，目光轉向門口處。

「淘兒。」敏予公主提著裙擺，被人攙扶著進門。

「母親。」小宇文笑得歡喜地撲過去，小身軀滿是依賴地倒到母親身邊。

「走吧。」宇文晤不想看這種溫馨場景，留下話便轉身。

周朝熙多看一眼，不過二十齣頭的敏予公主長了明顯的白髮，露出的手，青白的皮膚包裹著骨頭，一身素凈的袍子，整個人弱得能隨風散去。

不想理自己的母親？周朝熙不懂，照理來說，宇文晤不應該對敏予公主這麼疏冷。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感受到目光的宇文晤轉身。

「她是我母親又如何？生了我又如何？她連自己的人生都過不好……又為何生下我……」宇文晤的眼眸沒有絲毫溫度，若敏予公主在場，這番話對她而言無疑是冰錐刺心。

「這就是你恨她的理由？」周朝熙戰術性後退一步，正了姿勢再問他。

「世上最沒資格指責她的就是你，她給了你生命和愛，你有了自己的思考就第一時間攻擊她，你羞不羞？你們都是不完美的，不完美的你為什麼要拿最嚴格的標準要求她做一個『合格的母親』！」

周朝熙越說越來勁，失去母親的他，目睹方才孩子依偎母親的一幕已經心生苦澀，結合宇文晤對敏予公主的冷漠，他不想知道其中緣由，只想先訓對面這個傢伙，火冒三丈，誰管你啊！

宇文晤定在原地，像是回想到什麼，他看著周朝熙的臉笑出聲：「哈哈哈哈——」

「母親……我恨母親……我恨她嗎？」宇文晤笑起來，眼角撕裂出道道黑痕。

「她把你趕出去的時候，我討厭她，我不懂她為何要這樣對你……直到後來，我依舊是最傻的那個，我懂她了，可我又不懂你了……

周朝熙，你才是最狠心的那個！你憑什麼教育我！

你憑什麼教育朕！

是你把朕舉到皇位上的！是你！是你逼朕坐上皇位，是你逼朕答應和親，是你逼朕割地銷法……

朕如今的樣子，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嗎？昏君的孩子依舊是昏君……奸臣的孩子依舊是奸臣。

朕負了天下，而你，殺了朕的母親！」

宇文晤的容顏被厲鬼面容掙破，帶著黑血的骷髏頭想靠近周朝熙欲要將他撕碎。

「啊啊啊啊——」周朝熙的驚懼嚇醒了自己，也嚇倒了過來喊他的周晨雪。

「啊啊啊啊！啊你個頭啊，想嚇死我啊！」周晨雪被嚇得險些靈魂出竅。

「你沒事吧？我叫了你老半天都不搭理我。」周晨雪抽過桌上的紙巾給周朝熙擦汗，紙巾才接觸到他的額頭，便透明得貼附上去了。

「我做噩夢了……」周朝熙快要說不出話，蹦出來的幾個字帶著沙啞。

周晨雪輕拍他的背部好讓他放鬆，但後背透涼的汗讓她蹙眉。

「你先去換身衣服吧，都濕透了。」周晨雪還拿著周朝熙的手機，順勢拿上來揮了揮：「你同學剛剛打電話找你，我說你忽然病了沒法去赴約，他說午飯時候過來看看。你等會兒探探體溫，昨晚不冷不熱，你手怎麼這麼冰。」

周朝熙下意識抬起手，被宇文晤牽過的手，凍傷的部位讓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