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又狹小的屋子一覽無餘。陸清陽心口有些酸疼，他從不知道於潛的生活竟到了這種地步。

顫抖著手輕輕敲了敲玻璃窗，窗戶上落下層灰塵，陸清陽沒躲。

屋內坐在床上準備開始看書的於潛聞聲看向玻璃窗。

陸清陽站在窗邊柔和的笑著，白皙的臉融化在昏黃的燈光中，那雙眼卻一如往昔，明亮且清澈。

他沒說話，朝著於潛指了指玻璃。

於潛斟酌半天，廢了半天勁才打開窗戶。

「中秋節快樂！」陸清陽將拿了一路的盒子遞給於潛。

他笑的坦誠，聲音微小，生怕肥胖中年男人聞聲推門而入，隨後瞧見自己。

於潛沒接盒子，他面無表情的盯著陸清陽。

白白凈凈，一身名牌的少年背著牆，對著自己舉著一個紙盒。昏黃的燈光照亮少年的髮絲，似是為他度了層金。

「給你的中秋節禮物，你快接著，我拿一路累的不行。」陸清陽笑的友善，眼底滿是誠懇，沒有一絲捉弄的意思。

於潛垂眸沉寂半個多小時，在陸清陽舉著盒子的胳膊開始發抖時，他雙手快速接過盒子。

「中秋節快樂，我先回去了。」陸清陽見人接了盒子，捏捏胳膊轉頭就走。

隱約之中，他聽到一句緩慢的：「謝謝，中秋節快樂。」

＊

陸清陽走後，於潛關了窗。

他將盒子放在床上，打量十多分鐘，隨後拘謹而又小心的掀開盒子一角。

過了七八分鐘，盒子被完全掀開。

裡面擺了六塊有單獨包裝的精美月餅，月餅上放了張卡通賀卡，用黑色中性筆寫了行瀟灑漂亮的字——

於潛：中秋節快樂。來自你的同桌，陸清陽。

簡短的句子並不客套，只有一句簡單的祝福。官方極了，可這卻是於潛第一次收到不帶任何其他意思的賀卡。

他看著盒子里擺放整齊的月餅，一時捨不得吃。

將賀卡規規矩矩放回盒子，用背包裝載，於潛有些困惑。

他不明白陸清陽為什麼在見識自己的狼狽後為自己擋雨，也不明白陸清陽為什麼會背自己去醫務室，還為自己結了醫藥費，買了食物。

想不明白，為什麼今天中午陸清陽會主動到自己面前說：「偶遇啊，中秋節快樂。」更想不明白陸清陽為什麼會大晚上為自己送中秋月餅和賀卡。

但於潛想，『下次陸清陽就不會來了，也不會再對自己這麼好了。』

因為自己的狼狽不堪會讓這位一身名牌的人逐漸疏遠自己。

沒有人能堅持住超過一個月還能對自己很好的。

這才十多天，陸清陽或許只是一時興起呢？

於潛思索片刻，眼裡即將溢出的歡喜被落寞遮蓋。他從未覺得如此慌亂，對於陸清陽給予的好他手足無措。

那份前所未有的善意和耐心，讓他無法像對待其他人一樣一直對陸清陽冷冰冰。

皺了眉頭壓制著胡思亂想，於潛從床下摸出本書照常翻看。只不過，這天晚上他一個字都沒看進去。